戚尋將狄飛驚弄成了操縱的傀儡這事是當著蘇夢枕的面做的不錯,也她幾乎沒讓狄飛驚在金風細雨樓中露過面,在彼時權力交接的局面下也並沒人留意到這一點。
後來便是雷媚初初接手六分半堂,為了表現自己在必要的時候還是可以寬仁的,將雷損的遺體安葬在了六分半堂為堂中重要人物修建的陵寢之中,若是狄飛驚也身隕在此役之中,本該也葬在了那裡才對。
但現在看起來,他卻並沒有死,還跟在了另一個人的身邊。
狄飛驚到底有多少本事,對京郊之地混飯吃的人來說可不會不知道。
正在京城之外的楚河鎮上便曾經留下過他與金風細雨樓對峙後,以居中漢界長街為界限定下君子協定的傳奇經歷。
這樣的人再怎麼低垂著頭,蒼白著一張秀美的臉坐在馬車的一邊,像是個趕車的車夫,又再怎麼因為雷損之死必然是失勢的狀態,都不可能有人敢打劫到他的頭上來。
何況到底是不是失勢誰又能說得清呢,就連蘇夢枕都曾經說過,金風細雨樓若是能擊敗六分半堂,像是狄飛驚這樣的人物自然是能不死就不死的。
一個能讓自己的對手覺得他活著比死了更重要的人,可隨時都有可能會東山再起。
原本還對戚尋這輛負重而行的馬車有些想法的人都當即收回了盤算——
這種讓人頭疼的人物還是交給蘇夢枕來解決比較好。
然而這個派出了探子的京郊地頭蛇很快得到了一個新訊息,「你是說有人去劫道了?」
到底是誰這麼沒眼力,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等聽到回答的時候,這位一捋袖子就露出了花臂紋身,看起來就很社會的大哥露出了個足夠吃驚的神情,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兩個人?」
「不錯,是隻有兩個人。」那名望風的小弟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絕沒有在說個假話,而的確是他看到的事實,「那個看起來身份地位高一些的還騎著個毛驢,但是我總覺得——」
「有話就直說別這麼吞吞吐吐的。」他的腦袋上捱了頂頭大哥的一記。
他一邊抱著腦袋一邊匆忙回道:「我看那位的佩劍有點眼熟,那好像是金虹劍!」
金虹劍出鞘之時色澤金紅如赤鐵燒灼,極盡艷美,但在塞在劍鞘之中的時候卻顯然只是一把纖細到讓人覺得有些單薄的劍而已。
持著這把劍的人看起來也並不那麼特別,他坐在一匹溫和的毛驢上,一身在秋風中捲起的長衫之外,也就只有腰上懸著的一把劍看起來醒目一些而已。
他已經生出了華發,但他隨著毛驢的前行而哼著小調,又露出了一點笑容的時候,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奇異的年輕,又在抬眸間露出一種如見山嶽的厚重氣勢。
比起這個坐在毛驢上的中年人,牽著毛驢的年輕人甚至看起來還要不起眼一點。
他身上連一點輜重行李都沒有帶,只是在身上背著一口褡褳,裡面塞了點行走路上必備的盤纏和吃食而已。
誰見了他的樣子,對他的形容或許都只有憨厚兩個字,但他牽著毛驢往前走出的每一步都彷彿是經過了丈量一樣的距離,腳步又穩健而無聲,明擺著是個內家高手。
也正是這樣的兩個人,彷彿是從上帝視角看到了戚尋駕駛的馬車行進的方向一般,抄了個近道穿過了楚河鎮,又恰到好處地擋在了馬車前面。
戚尋抬手勒住了馬車的韁繩。
對方是恰巧經過還是就是衝著她來的,戚尋但凡不是個瞎子就不會看不出來。
在這蕭索秋風中原本應該朝著對方身上落下的黃葉,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在距離他三步之外的地方落了下去,更足以證明對方的實力非同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