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有順了他的意,但那是他的兒子,他也得在群臣面前替他收拾首尾。
而且他怎麼看不出來,這些人是在威逼自己的兒子想讓他就範?
這樣想著他心裡的怒氣總算是散了一些。
他看向顧雲暄,面色雖然還很僵硬,但卻已經還算溫和道,“顧卿,你說未曾和離是怎麼回事?那為何外面卻都是說你三年前就已經和離,而且朕聽說,你出征三年以來,你的原配夫人也一直都是住在孃家,和南陽侯府近乎絕了往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顧雲暄垂眼,道:“啟稟陛下,三年前微臣出征,見元陵大師,大師斷籤,說拙荊命格有異,需遷出南陽侯府,深居為微臣祈福,如此才可佑微臣平安,是以外面才會傳出微臣已和臣妻和離之言,也才會令陛下誤信傳言,還請陛下恕罪。”
眾人愕然。
命格有異,需遷出南陽侯府?
場上眾臣皆知顧雲暄是庶子,他們雖都是男人,但內宅之事卻並非一無所知......自己要出征,就立即把妻子兒子遷出侯府,不惜以和離之名,之後妻兒與侯府幾無往來......他們腦中立時便又腦補出了一出侯門大戲。
而且聽說此次西寧侯戰勝歸來,在南陽侯府沒住上幾日,皇帝剛賜宅邸就搬了出去......
眾臣不由得把目光又投向了趴在地上的南陽侯身上,就看到南陽侯臉上已經從原來的雪白變成又白又紅了。
這真是一出接一出。
眾臣都覺得自己的心被忽上忽下的吊來吊去,因著那熊熊的八卦之心,原先的驚懼倒是去了,都低著腦袋豎著耳朵等著看這場戲是要如何收場。
然後他們等來等去,終於等來了皇帝的一句話。
皇帝輕飄飄道:“既是誤傳,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就抬頭把陰沉沉的目光從其他人身上溜了一圈,道,“眾臣還有沒有事請奏?若沒有,今日就散朝吧。”
眾臣:......
眾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下了朝。
他們以為後面還能聽到什麼,也以後皇帝會繼續龍顏大怒,發作西寧侯,結果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散朝了。
溫次輔更是不敢置信,呆怔片刻之後就恨得差點咬碎了一口老牙。
若是皇帝就這麼算了,溫家才是真正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御書房。
皇帝雖然自己在眾臣面前替顧雲暄收了場,但不管怎麼樣,他原本的打算都落了空,顧雲暄忤逆了他,所以胸口的那股怒氣卻還在憋著,並沒有完全消散。
事情當然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下朝之後顧雲暄就被召去了御書房。
貞和帝宣退了眾人,再讓心腹大太監德慶在外面守著,殿門一閉,他原先繃著的臉就一下子裂了開來,原先按捺在裡面的怒氣也傾瀉而出。
他看著顧雲暄,聲音滿是怒意道:“為什麼?不過是一個女人!允煊,那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竟讓你如此不顧大局,失分寸至此嗎?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為了一個女人?
顧雲暄的心像是被什麼鋸了一下。
一陣悶痛就擴散了開來。
是他為了一個女人嗎?
還是你為了你的寵妃愛子在要求我,委屈,犧牲我的妻子和兒子?
其實他早就對自己的父皇無感,在他離開皇宮那時,或許是那時的悲傷和憤怒太重,一年一年的沉積,早就麻木,不再有什麼感覺了,人也早就沒了感情......只是最近,卻又不知為何,麻木了很多年的感官好像又活過來似的。
但他當然不會和皇帝互飆誰的怒氣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