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事了
佈政坊,位於原西市東北角。
坊東南有清明渠,坊西有永安渠自南而北流過,曾是唐時右金吾衛駐紮之地,還居住過中書令與河間郡王。
按理說,是城中富豪鍾愛之地。
然而,卻很少有人願意在此購買宅邸,皆因兇名赫赫的都尉司衛所,就設在此坊。
鎮壓穩定江湖,只是都尉司職責之一,代天巡狩,監察百官,才是他們重心。
曾有段時間,百官聞之色變。
即便經過一些朝中爭鬥,加上如今皇上手段不凡,讓都尉司不敢逾越職責,但那段血腥回憶卻深埋人心,不曾抹去。
夜幕低垂,上元節燈火依舊。
長安城太大了,即便朱雀大街鬧出人命,就連城中赫赫有名的火熊幫幫主,都被人擰了腦袋,但也只是城中一景,百姓依舊沉浸在歡樂中。
坊內一隅,高牆大院,燈籠昏暗。
不斷有黑衣人走來走去,雄鷹升騰起落。
大堂內,燭火閃爍不定,投下扭曲影子,周圍刑具形態各異,於昏暗光線中泛著幽芒。
真是特孃的鬼地方!
李衍抽了抽鼻子,暗罵一句。
他能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腥臭,那是恐懼丶淚水與鮮血交織的腥味。
陰風吹過,似乎連光影也要逃離這不祥之地。
啪!
堂上,鎮木轟然作響,隨後冷肅聲音響起,「大膽江湖匪類,還不從實招來!」
說話者,正是原掌印千戶郭玉槐。
俗話說官氣養人,很多官員在位時,氣度不凡,但一下位,就立刻白髮蒼蒼,老態龍鍾。
郭玉槐同樣如此。
只因鳳飛燕逃脫,他雖不算滿盤皆輸,但卻被奪了掌印之權,再無那安然氣勢,反倒是面色陰沉,五官顯得有些猙獰。
在其旁邊,坐著一名獨眼男子,赫然是另一位千戶常煊。
常煊聞言,頓時眉頭微皺,淡淡道:「事情還沒弄清楚,郭千戶未免太過武斷了些吧?」
上元夜,朱雀大街連死兩人。
熊寶東他不在乎,不過是個長安城的混混,巴結權貴,遊走於黑白之間,需要的話,都尉司一夜之間就能令其消失…
喬三虎更是無所謂,一個下縣的縣尉,仗著身後有人,魚肉鄉里,禍害一方,被人在眼前剁成肉泥,他也看也懶得看…
但殺喬三虎的,是火器!
都尉司風波因此而起,也是他重點追查目標,因此整個都尉司就像被驚動的馬蜂窩,瞬間亂作一團。
眼前這人,和他的手下關萬徹有關,他倒不在乎李衍生死,但郭玉槐這架勢,分明是要將案子做實,再牽連到他頭上。
聽到常煊的話,郭玉槐面色不變,不陰不陽道:「常千戶,此人與你有關,按規矩當迴避。」
「如此緊張,莫非心中有鬼?」
常煊冷冷一瞥,說話毫不客氣,「郭千戶別太自作聰明,別忘了掌印之職,是怎麼丟的!」
「哼!」
郭玉槐哼了一聲,卻也知道有常煊盯著,許多事只能按規矩來,再看堂下負手而立,面色平靜的李衍,心中頓時火起:
「大膽,民見官,還不跪下!」
常煊皺了下眉頭,卻沒說話。
按大宣禮制,確實有這條,但很多時候,並沒那麼嚴格,都是彎腰拱手為禮。
郭玉槐明知李衍是江湖中人,還以官威相壓,恐怕接下來就要找由頭杖責殺威。
既是教訓李衍,也是折他面子。
李衍聽罷,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連手都懶得拱,淡淡道:「不巧,我也是官,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