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塊錢對於學生來說算鉅款,她花一千五買個八音盒實在不像話,根本沒臉開口叫人賠。
另一個師兄哄她說:「我們晚上請你吃燒烤好不好?」
宋葵吸吸鼻子,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壓壞八音盒的師兄掏出紙巾給她擦,紙巾上的汗臭味燻得她直眯眼睛,這個時候,一方帶著香根草氣息的帕子揉到她臉上胡亂地搓,混亂中,她聽見那兩個師兄慌張地解釋惹哭她的緣由。
「我、我們真沒欺負她……」
帕子挪開,宋葵對上他墨黑色眼睛,那雙眼睛淡然到有點冷漠。
宋葵漲紅臉,嗡聲道:「沒欺負。」
「對吧,就說沒欺負,」那個師兄鬆了口氣,笑嘻嘻說,「我們散打社就宋葵這麼一個正兒八經學散打的小師妹,捧著還來不及,哪能欺負她呀。」
季先淡淡掃他們一眼:「一人五百個伏地挺身。」
「不是,哥,我們真沒欺負……」
「六百個。」
「哥不要啊我們還要請小師妹吃燒烤呢」受罰的師兄拼命朝宋葵使眼色求救,宋葵大著膽子扯扯季先袖子,卻聽見季先更加冷漠地開口:「七百個。」
「……」那兩個師兄不敢再多話,認命地趴下去做伏地挺身。
季先擒著宋葵胳膊肘帶她到訓練場裡間說話。
「先坐。」
宋葵緊張地坐在椅子上。
季先把手帕用熱水搓洗乾淨,然後拿給她擦臉。
要接帕子,就要把八音盒放茶几上。
正猶豫著,季先的帕子招呼上來,宋葵的腦袋被蹭得直往後仰。
她趕緊放下八音盒,手指拽住手帕的邊角:「我、我自己來,自己來。」
再這樣被他擦下去,她臉上的皮得掉。
她騰出手來拿帕子,季先就拿走那個八音盒來回翻看。
「他們弄壞的?」季先問。
宋葵用帕子遮住大半張臉,偷偷覷季先表情,小聲解釋:「他們,不是故意的。」
季先:「多少錢?」
宋葵忐忑:「沒多少。」
她不想讓別人認為她是個亂花錢的人。
季先的手在她腦袋上撫了一下,兩秒而已,旋即收縮成拳,搭到自己腿上。「晚上我請你吃燒烤?」
宋葵才沒有心情吃燒烤,她正傷心著呢。
第二天,季先送給她一個一模一樣的八音盒。
宋葵不想平白無故佔人便宜,先躲在被窩裡哭了一場,洗乾淨臉,跑去學校提款機取出一千五百塊錢,封進紅包裡,然後約季先出來硬塞給他。
季先無奈嘆氣:「八音盒還我,你把錢拿走。」
宋葵忍住心痛堅定搖頭,轉身跑了。
為了一個破八音盒花費將近三千塊錢,宋葵悔得腸子都青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只有勒緊褲腰帶生活,好在季先有空便在散打社做飯吃,能讓她蹭,不然她覺得她能餓死在學校。
如今季先送的八音盒自然不是昔日一千五的八音盒能夠媲美的。這個八音盒做工細膩精緻,盒子表面用來裝飾的白色羽毛尖端嵌有水滴狀藍寶石,盒子裡面單是那個栩栩如生的人偶便價值不菲,更遑論人偶頭上戴著的精巧皇冠以及脖頸上的項鍊。
季先瞧著低頭細看八音盒的宋葵,眼裡隱有歉疚。
如果當年他思維成熟一些,做事穩妥一些,也不至於讓她一下子損失三千塊。
他完全可以隱去八音盒的來歷,問只推說不知道是誰送的,左右她找不到人,自然不會掏錢還給送禮物的人。偏偏他單純地以為宋葵會歡喜,完全沒考慮過她要還錢。
痛失三千塊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