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還給他:“渴可以先喝幾口。”然後拿出了急救箱:“我幫你的傷口消消毒。”
趙競沒反對,從鼻腔發出嗯的一聲,韋嘉易拆了碘棒,給他消毒,用紗布貼上,還給他拆了一塊餅乾,讓他墊墊肚子,最後再次提出,讓趙競待在這裡,自己去找點水和物資。
“多拿幾瓶水就能給你洗臉了。”韋嘉易敏捷地抓到了趙競在意的重點。
趙競一聽,果然陰沉著臉,考慮了一會兒,才說:“好吧,儘快回來。”
韋嘉易終於得到允許,把揹包留給趙競,離開了這個大爺。
趙競一個人坐在鐵質長椅上,背靠著椅背。
陽升了起來,炙烤著地面,長椅也開始發燙。地面上有幾條死魚,在熱氣中散發出腥味,不知是不是錯覺,趙競覺得自己還聞到了腐爛的氣味,十分難熬。
韋嘉易大約已經離開五分鐘,歸期不定。趙競渾身傷口都刺痛著,左腿更是像假肢似的,不能移動分毫,更覺得等待的過程太過漫長。
趙競人生的前近三十年,是一片純粹的坦途,沒吃過一點肉體上的苦,就算是學游泳,都不曾嗆過水。然而此時此刻,他渾身是泥,成了個殘廢,靠在椅子上,無法獨立行走,只能等人救援,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倚仗的人,居然是韋嘉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和自尊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陽光太盛,趙競睜不開眼,愈發難受,拿起韋嘉易的毛巾,蓋在眼前。他痛得視線不清,不乏譏諷地想,倒是給了韋嘉易一個接近自己的機會了。
第一次見韋嘉易是在大學,一場春季的聚會,趙競朋友生日。
當時趙競公司已具規模,相當忙碌,和父母見面都不多。那天恰好週日,朋友專程訂車來接趙競,且稱到場人不多,都是熟人,所以他去了。
聚會辦在一個花園的玻璃房中,嚴格來說,人數確實不多,也多是熟人,唯獨有一個似乎和每個人都很要好的人,趙競從沒見過。
那人染著一頭怪異的髮色,銀色中夾著少許彩色,像一種醜陋的高冠蜥蜴,身材高瘦,穿著寬鬆,手裡舉個相機,拍個不停。
趙競問朋友:“那是誰?”
朋友吃驚地反問:“韋嘉易,你不認識嗎?”
這時,那人的鏡頭恰好轉了過來,拍下趙競和朋友的照片。趙競絲毫沒有猶豫,朝他走過去,冷冷地命令他把照片刪了。
朋友在一旁表情尷尬,面色僵硬,韋嘉易卻只是愣了愣,馬上順從地刪了照片,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還笑盈盈地伸手向趙競,想握手示好:“你好,我是韋嘉易,不好意思,剛才只是隨便拍拍。很高興能認識你。”
趙競識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他是父親口中那種口蜜腹劍、擅長變臉、急功好利、表裡不一的小人。因此趙競沒和韋嘉易握手,連話都懶得說一句,便走去了座位。
那天韋嘉易很早就走了,趙競本以為今生不會再見到他。沒想到過了幾年,韋嘉易搖身一變,成了所謂的知名時尚攝影師,鑽頭覓縫、無孔不入,連趙競的母親都攀上了關係。
好在趙競本便幾乎不參與公開活動,若非這次被母親逼著來李明冕的婚禮,韋嘉易根本沒有資格和機會再遇到他。
不過幸好,這場婚禮來的是趙競。
趙競想到這裡,忽然慶幸。若是他的父親母親,不知如何才能從這麼兇險的情境裡倖存。
蓋在臉上的毛巾曬得發燙,趙競抬手將它拿了下來,他的傷口實在疼痛,懷疑自己傷口發炎,人在發熱,想找找韋嘉易的急救包裡有沒有止痛藥或者溫度計,剛翻找了幾下,忽然聽見一陣微不可聞的哭聲。
他聞聲看去,見到一個橫倒的樹叢一動一動的,出聲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