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不是有服務員麼,你讓人歇會兒行不?」
他津津有味馬著牌,頭也不抬:「你去告訴外面彈古箏那姑娘,叫她別彈了,吵得我頭疼。」
她喔了一聲,聽話地去照辦。片刻後,那款款流淌的古曲戛然而止。再回來開門時她已想好,一定要在推開門的剎那就和他們告別,省得譚稷明又找事兒。可她推開門的剎那,正好碰見譚稷明推倒一把胡牌,接著抬頭看她一眼:「不早了,先吃飯。」
項林珠知道這話不是對她說的,他只是聽見門口有動靜,抬頭看一看,正好看到了她。她覺得她
今天運氣不太好。
吃飯時他們點了很多菜,什麼東海玉螺香、蟹黃扒官燕,很符合譚稷明張揚的作風。下午空調吹得多了,她腸胃著涼,沒什麼胃口。
其中一人指著果凍一般的菜邀她:「你嘗嘗這個,土筍凍。」
她不想吃,只好夾了一塊應付,剛放進嘴裡,就看見譚稷明的笑。他笑起來很陽光,嘴角上彎,露出邪肆的壞,接著他指了指她碗裡的東西:「那不是什麼筍,是蟲子,海星蟲知道麼?跟蚯蚓一個樣。」
她口裡正含著一團軟黏,噁心得沖了出去,再回來時,臉漲得通紅。
請她吃菜的人不解:「你是外地人?」不等回答,又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項林珠。」她說
那人點點頭,又說譚稷明:「你也真是,知道別人不好這口,也不說一聲。」
譚稷明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說什麼。
飯後,譚稷明送她回學校,她脖子都快掛在窗戶上,只怕風吹得不夠,一不小心就吐在車裡。她
下車只用了三秒,第四秒那輛豪車已飆出去。她守著垃圾桶,吐個天翻地覆,五分鐘後才摸著滾燙的臉回宿舍。
芙蓉湖邊,很多情侶在散步。夏夜有風,卻吹不散空氣的黏稠。她穿著件翻領半袖,牛仔短褲,腳上是一雙刷得起毛的帆布鞋。今晚不知為何,總覺得太熱,她左手扒開領子,伸出右手往脖子裡扇風。
回到宿舍,劉曉娟正捧著手機玩,路之悅躺在上鋪翻雜誌。
「劉曉娟你去買幾個冰激凌吧,我請客。」
路之悅掀開粉色蚊帳,探出顆頭對坐在椅子上的劉曉娟說。
「好啊。」劉曉娟站起來,「你要什麼口味?」
「巧克力吧。」說完又反悔,「算了,巧克力發胖,給我來根冰棒吧。」
劉曉娟又問項林珠:「你呢?」
「我不吃了。」
她往陽臺的水池走去,埋頭往臉上澆了自來水。
劉曉娟已經出去,她還站在那兒,往手上搓肥皂,耳旁傳來路之悅的聲音:「又走回來的吧,臉
那麼紅。這麼熱的天,打個車能死啊?拿那麼多獎學金,還在外面打工,再缺錢也夠了吧,摳門!」
水池上掛著空調外機,正往外散著一波波熱氣,項林珠個子高,半顆頭都被熱浪襲擊,她仍舊搓著肥皂,沒說話。她早已習慣路之悅的尖酸,路之悅也習慣她的沉默,長久以來,倆人相安無事。
洗完澡她便爬上床,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被鄰床的劉曉娟推醒。
「你看看,帥不帥?」
黑暗中,手機屏的光很扎眼。她皺眉眯眼,看見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兒,頭髮很短,臉很瘦。
「誰啊?」
「今晚不是聯誼嘛,剛認識的。」劉曉娟很興奮,「我跟他聊了一個晚上,特別聊得來,你也該
去的,以你的條件,怎麼也挑個好的。」她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下午你急匆匆走了,到晚上才回來,幹什麼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