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伸出戴手套的手撥弄那塊屍體:「難怪這麼肥實。」
一旁的王飛正執筆記錄,頭也不抬笑著說:「你怎麼心情這麼好,一個人也能不停地說。」
項林珠也笑:「育苗的事情總算落實,他怎會不高興。」
「還是阿珠懂我。」趙國民道,「研究一個新專案不容易,尤其是我們這行,可要是成功了,那就相當於找著鐵飯碗,憑藉成果到哪都不愁沒飯吃,我當然高興,你們不高興嗎?」
倆人異口同聲的連回他兩聲高興。
王飛又打趣項林珠:「我這個單身漢高興高興沒什麼,阿珠你高興什麼,你男朋友那麼會賺錢,你又不愁吃不上飯。」
「就是。」趙國民幫腔,「我們下個專案就找譚總投資,阿珠你就是老闆娘,我們應該跟著你混。」
她靦腆地笑:「他就開了個小公司,哪有錢投資我們這個。」
趙國民搖頭:「謙虛了謙虛了……」
幾人一邊幹活一邊閒聊,正熱火朝天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咳嗽。
三人轉頭,齊齊叫了聲曹老師。
曹立德應著,走近實驗室轉了一圈兒,看了看他們的進展,最後走到項林珠身邊。
「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他站在她面前,似刻意放低了聲音。
他說完就率先走了出去,項林珠應了一聲,立即脫了手套去洗手。
一旁的趙國民和王飛齊齊朝她使眼色,那意思是有什麼機密回來報告。
她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笑著和他們點了點頭。
走廊鋪著米色地鑽,那會兒的太陽正好,明亮的光照在雪白的牆壁,更顯露面簇新。
曹立德習慣性把雙手背在身後,斟酌片刻才開口。
「你交的那篇報告我看過了,有幾個地方不太嚴謹,我給你做了標註,回頭讓助理髮給你。」
她恭敬地回:「謝謝老師。」
曹立德又說:「你跟著我以來,各方面表現挺好,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程家是什麼關係,先前也確實對你有看法,但我並不會只聽別人說,別人怎麼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會自己觀察,照目前來看,你還是很不錯的。」
她心中有些雀躍,當初的堅持果然是對的,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她勤勤懇懇的付出,回報總算來了。
曹立德頓了頓,又開口:「有件事情,我必須提前知會你,關於新育苗的研究,你恐怕不能參加了。」
她驚:「為什麼?」
曹立德斟酌兩秒問她:「你認識譚社會嗎?」
她霎時很意外,又很莫名,沒有立即回答。
曹立德看她那反應便明白了,接著說:「他是這個專案的投資人,點名了不能讓你參加。另外……我們簽了長約,近幾年內他會多方投資實驗室的工作,但是……都不能有你的署名。」又說,「非功利性研究拉贊助不容易,尤其新育苗這個專案,官方培育重點不在此,也不大願意出多少錢,有人願意出面我不可能拒絕。」頓了頓問她,「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得罪他了?」
她沒有說話,震驚之餘感到太不可思議,譚社會竟對她下了這麼大一盤棋。
曹立德似不忍,補充一句:「或許我能想想辦法找別的老師帶帶你。」
竟然有人要她不得安寧,換哪個老師結果都一樣。
這個事實,她頃刻間就懂得。
也是那時,她才恍然間明白,世上的人和事並不是非黑即白。視道德品行、教書育人為第一己任的曹立德,也會為了專案不息湮滅手無寸鐵的學生。
☆、56
陽光照在兩人身上, 項林珠後背冒出一層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