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聽得認真,一一記下了,道:「這話說得有理,我做廚子烹飪之時,也講究一個火候。不同的食材烹飪手法自是不同的。」
晴雯想了想又道:「廚師做菜講究一個菜香味,連擺盤也要考究。京城高門之家喝茶的規矩更要繁瑣許多。京城這邊的規矩是,用罷正餐之後的頭一道茶,不是拿來喝的,只是用來漱口。等到他們上第二回 茶的時候,方是用來喝的。你到時候只留神別人舉止,莫要出錯便是。」
穆平見晴雯在身旁輕聲細語,吐氣如蘭,早心神俱醉,暗想:「怨不得旁人皆說寧娶大家婢,莫娶小家女呢。怪道宮中那些貴人們起初頗不情願,到後來還是準了這門親事。原來她竟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懂得更多些,在這東平郡王府中也是落落大方,進退自如。如今倒是我拖累她了。」
想到此處,更加精神抖擻,打定主意,必要事事留心,時時在意,不連累了晴雯才好。
只聽得晴雯話鋒一轉,又道:「瑞彩固然可惡,只是到底是永昌公主送過來的人。若教旁人知道她送來的人第一日就這般罰跪,面上須不好看。再者,如今咱們新婚燕爾,正該是喜氣洋洋的時候,倒不好因為她辦差了一件事壞了心情。侯爺說說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以穆平此時之意,無論晴雯說出甚麼話來,都是千肯萬肯的,聽了這話忙道:「你說的很是。咱們正是喜慶的時候,倒不好讓她在新房外頭跪著,倒衝撞了喜氣。你是內宅主人,此事自該你做主的,你去發落了她便是。」
晴雯聽了這話,忙向鴛鴦點了點頭。鴛鴦會意,轉身出了屋子,向瑞彩道:「夫人發話說,這外頭天寒地凍的,倒不好教瑞彩妹妹凍壞了身子。何況也並不是甚麼大事,只要瑞彩妹妹日後莫趁著無人再去打擾侯爺便是了。」
又壓低了聲音道:「瑞彩妹妹不知道,侯爺是個喜靜不喜動的性格,平日清修之時,最忌諱旁人打擾的。千萬莫要再犯了。」
瑞彩原本以為此事既已觸怒了穆平,又犯了忌諱,等到晴雯知道,必然是會把她往死裡打,以儆效尤的。卻不想鴛鴦這般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雖是言語裡含沙射影,頗帶譏諷之意,卻也顧不得了。
忙跪在地上衝著屋門的方向磕了幾個頭,謝過了晴雯寬恕,這才滿面愧色地回房去了。
鴛鴦看著瑞彩遠去的背影,在那裡半笑不笑說道:「瑞彩妹妹下次再做這事時,好歹穿得暖和些,到底身子要緊。若論身形窈窕,任憑你穿得多麼單薄,又怎能勝得過咱們夫人去?」
瑞彩默不作聲,一路回到下人房中。慶雲見她回來,忙抬高聲音嘲諷道:「喲,新姨娘回來了!」
瑞彩羞得滿面通紅,又被屋裡的燻籠一暖,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就聽得慶雲又道:「你作死也不挑挑好時候!人家正是新婚,如漆似膠的時候,你哪裡插得上去?總要等個十天半月,等這股子新鮮勁兒過去之後才說。再者,人家陪著過來的那幾個,論模樣論長相,也不比你差多少。你這般冒冒失失搶著出頭,豈不是教她把我們兩個都防備上了?」
瑞彩本來就滿腹怨氣,被慶雲這麼一嘲諷,忍不住反唇相譏道:「若論出頭,豈不是你先搶著出頭的?我只不過是跟著你進去,恰逢侯爺心情不好,觸了他黴頭罷了。再者難道你我二人老老實實,她就不會防備我們了?如今只那幾個她陪嫁過來的大丫鬟跟著她,再者就是支使蕙香這些小丫鬟跑來跑去的,幾曾見過與我們分配差事了?」
兩個人在這裡吵得不可開交,晴雯那裡哪裡知道?她初嫁與人婦,掌管內宅,雖是客居郡王府,可不參與管家理事,卻依舊有好多雜事要處置。
所幸帶來的幾個大丫鬟小丫鬟,皆是聰明伶俐的,便由鴛鴦掌管銀錢開支,麝月掌管釵釧盥沐,餘者小丫鬟灑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