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尚桂轉頭看了晴雯一眼,神情頗為無奈:「晴雯,莫要這時候還耍小孩子脾氣。」
燈姑娘見此情此景,料得若無賴尚桂出頭,晴雯必然被羞辱一場,此事難以善了,竟也幫著賴尚桂說話。她心思靈活,謊話張口就來,笑著向眾人道:「諸位不知道前情。我們家姑娘先前在鬧脾氣呢,賭咒發誓說再不理賴二爺的。只是諸位想想看,他二人既有前盟,如今又到了婚嫁的年紀,哪裡還經得起這般折騰?」
徐太太看賴尚桂臉上神情,果然對晴雯頗有眷戀之色,再聽燈姑娘之言,乍一聽卻也應景,心中先有幾分信了,道:「既是如此,倒是我家文軒的不是了。也不知道怎麼的,竟有了這場誤會,到時候賴二爺新婚之日,我少不得命他過去祝賀的。」
牛氏在邊上道:「只盼著果有此事。若是賴二爺胡言亂語哄騙我們家太太,到時候必然上門請教。」
徐太太無奈看了牛氏一眼,兩人帶著下人們走了。
賴尚桂看著徐家人絕塵而去,命王短腿掩了院門,這才長吁了一口氣,強笑著向眾人道:「可算是走了。你們不知道,家中往來應酬都是家父和家兄所為,我不擅長這個。今日少不得硬著頭皮出頭,只是強撐著罷了,如今連腿肚子都在打顫呢。」
平哥兒看著賴尚桂,胸中有許多情緒,只是一時難言。倪二先笑著問道:「這倒是奇了。賴二爺如何知道晴雯姑娘有難,竟能及時趕來,難道竟會未卜先知之術不成?」
賴尚桂解釋道:「我早囑咐過王短腿,若這裡有甚麼風吹草動,只管去尋我報信便是。昨日他果然偷偷來了。我聽說後心中放不下,今兒個一大早趕過來看,偏被我遇著了。」
倪二打了個哈哈,忙贊賴尚桂有情有義,是個有心人。
吳貴卻一臉迷糊問道:「我妹子幾時與賴二爺有甚麼前盟了?」
賴尚桂道:「有與沒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我倒要問你們一句,如今她既不做寶二爺的屋裡人,也不想當徐三爺的姨娘,除了嫁我之外,哪裡還有甚麼出路?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吳貴迷茫道:「我妹子……我妹子……我妹子去哪裡了?」遍尋不見晴雯,不由得駭然問道。
早有倪二之女在旁邊答道:「晴雯姐姐氣哭了。你媳婦在屋裡勸她呢。」
後院裡,晴雯坐在水池邊掩面哭泣。池水清淺,照見她單薄的身影。
燈姑娘在一旁勸道:「事急從權。姑娘也見了,那徐家主子們一個兩個皆是高高在上、不講道理的。倒是賴二爺來了,他們還略略收斂了些。我若不順著賴二爺的話說,今日之事如何收場?他們帶了許多人,動起手來,竟是咱們吃虧。就算事後報官,這官官相護的,又豈能討回公道去?故而我想著,不若順著賴二爺,先打發他們走了為上。至於同賴二爺的親事,姑娘許了也可,不許也可,我和你哥哥斷乎不敢強行為你做主的。」
晴雯哭泣道:「雖是如此,外頭人聽了這傳言,都以為我同賴尚桂有甚麼了?我今後如何見人?」
燈姑娘笑道:「姑娘這話卻是差了。姑娘想想看,自姑娘服侍寶二爺那日起,賈府裡裡外外,多少人都以為姑娘和寶二爺必然有瓜葛,你就算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又哪裡差這一樁兩樁口舌官司了。姑娘當日說得最好,說自家是重心不重跡的,只要自己沒做過,便不畏人言,並不被那些個繁文縟節束縛。如今怎麼反倒忘了?」
晴雯聽燈姑娘這話,處處拿自己從前說過之語相勸,竟是不好駁的,慢慢的也就不哭了,只坐在那裡,心中仍舊說不出的氣悶,半晌才道:「這般雖是解了一時之困,只恐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還不知道後頭有甚麼麻煩呢。賴尚桂幾次糾纏,煩人之至,我實是不願嫁他。只是這樣一來,只怕徐家之事仍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