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精疲力竭而睡過去的候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等看清面前的人是養子,她猛地瞪大眼睛,厲聲道:「你……」
「母親,先喝藥吧,免得失了藥效。」陳承志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端著碗就要硬灌。
候夫人趕緊咬緊牙關,拼命抵抗。
陳承志沒有多話,一隻手端著藥,另一隻手掐住候夫人臉頰的兩側。他用了很大的力氣,迫使候夫人張開嘴,然後一股腦兒的把藥灌了進去。
候夫人吞嚥不及,一部分湯藥從嘴邊流了出來,順著下巴和脖頸一路往下,弄髒了枕頭和床鋪。
陳承志嫌惡地看了她一眼,把碗放下,然後掏出手帕擦乾淨自己的手,漫不經心地吩咐道:「把人看緊了,若是再跑出去,你們也不必活了。」
屋裡伺候的下人嚇得噤若寒蟬,紛紛垂著頭應是。
候府發生的一切,何田知道得一清二楚。看到候夫人被折騰得不輕,一副時日不多的模樣,他知道自己該出手了。
何田直接去了衙門告狀,還把當初給候爺的馬動手腳的小廝給帶上了。京兆尹不敢輕視,接了狀紙後親自帶著人去了平陽候府。
陳承志萬萬沒想到,明明當初他給了小廝一大筆銀子,讓他遠走高飛,還是自己親自送對方出城的。
候爺已經下葬,但候夫人還在後院困著。何田領著官兵一路闖進去,候夫人還在昏睡。隨行的大夫給她紮了幾針,候夫人很快就清醒過來。
看到突然出現的京兆尹和何田,候夫人悲喜交加,顫抖著聲音把陳承志謀害她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的臉頰上還有兩道殘留的紅印,那是陳承志掐她時留下的。接著,官兵又搜出藥渣,經大夫檢驗,裡面含有大量致人昏睡不醒的藥材。
陳承志自知辯解無用,沉默地被帶走了。關進牢房的那一刻,他深深後悔自己行事太心慈手軟,如果他當初心狠一點,早早地把何田和那個小廝弄死,就不會有今日這場禍事了。
世子夫人杜曼香萬萬沒想到丈夫竟然如此歹毒,驚慌害怕之下趕緊回孃家求救。她爹使了些手段,逼獄中的陳承志答應和離。杜曼香立刻收拾嫁妝,帶著孩子連夜搬回了孃家。
至於後院那兩個懷孕的妾室,杜曼香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們,如今她自身難保,哪怕和離了,有陳承志這樣狠毒的前夫,她想再嫁個好人家也是很難的。
陳承志被判了秋後問斬,候夫人靠著一腔恨意,強撐著身子聯絡族老,把陳承志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然後叫來人伢子,把以前伺候過世子,或者投靠了世子的下人全部發賣。
那兩名懷著孕的妾室也在被發賣的行列,她倆驚恐極了,挺著大肚子,好人家都不願意買。畢竟買回去是做下人的,誰願意買一送一?於是兩人狠狠心,咬著牙落了胎。
整個候府的下人少了一大半,候夫人卻覺得很清靜,至少現在不用擔心有人在她的湯藥裡下毒了。
她還想去看看女兒,可是做完這些她又倒下了。因為之前喝了太多的加料湯藥,給身子造成了嚴重的損傷,已是力不從心。
她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便使人去請何田過來一趟。
何田沒有推辭,很快就來了。
候夫人特意叫丫頭給她好好地梳洗了一番,臉上抹了粉,換了一套鮮亮的新衣裳。即使這樣,也難掩周身的憔悴病容。
「夫人最近身子可好?」何田進屋,客氣地問候道。
候夫人見他連聲「娘」都不願意喊,心下酸楚,強忍著招手讓他近前。
何田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病床前,等著候夫人繼續往下說。
候夫人一時無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過了許久,彷彿已經將何田的面容深深地印進腦海,她才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