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石水目不轉睛地盯著李蓮花的臉看,好像非要看出什麼破綻來才肯罷休。
半晌,他突然問:“這紙張是從哪裡來的呀?”
“是白鷺洲裡本來就有的紙。”楊昀春倒是個極有修養的,見石水這麼反常地盯著李蓮花,也沒有動怒,反而因為聽過蓮花樓主的名號和他先前破過的幾樁案子而對這個人有幾分敬意,說話的態度也分外溫和。
“我們檢查過了,這是揚州城妓館內很流行的金粉彩箋,姑娘房裡都會備一些,與文人雅客吟詩作對時用。”
李蓮花抬眸:“這白鷺洲裡不是沒有常駐的姑娘嗎,也放這種彩箋?”
“鴇母是這麼說的,‘白鷺洲’和‘東籬下’雖然暫時沒有長期掛牌的姑娘,但也會有客人帶姑娘過來,該備著的東西都是沒有少的。”
李蓮花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
“李神醫有什麼發現嗎?”
“哦,這暫時還沒有。”他搖了搖頭,“我們方便進去看看嗎?”
李蓮花提著衣襬跨過門檻,目光掃視著水閣上下。
“白鷺洲”是十二舍中最僻靜的一間,陳設也最為雅緻,一張紅漆酒案上擺著價值不菲的冰裂紋瓷瓶,裡頭插著一支枯荷。
他在屋裡慢慢踱了兩圈,發現鴇母並沒有說謊,琵琶琴簫,文房四寶,甚至只能裝裝樣子的、未開刃的劍都有,鏡匣銀梳、胭脂唇紅也一應俱全,且大部分都是沒有開封的。
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讓他心頭一跳。
這屋子像是……在經年累月地等著一個姑娘。
“李蓮花你看出什麼啦?”
“目前都很正常。”李蓮花聳聳肩,“方小寶,你有什麼想法?”
“疑點多到我腦子都快炸了。”方小寶掰著指頭數,“這線索堆在一塊,看起來倒像是竇大人綁架了他自己然後索要贖金……可他怎麼知道地字牢在哪?又要這萬兩黃金做什麼呢?如果是有人綁架他,先不論是如何從這鐵桶一般的巡防裡悄無聲息擄走一個人,單說這樣的陣仗,黃金真的有人能拿得走嗎?”
李蓮花點點頭,“嗯。”
“而且我有點不太明白。”方小寶撓了撓頭,“這竇大人要是不招妓,幹嘛專程跑來妓館呢?難道他覺得這地方特別風雅,武林客棧的天字房和官家驛站都配不上他?”
李蓮花瞥了他一眼,目中似有讚許之色。
“李蓮花你倒是說句話呀。”方多病好奇:“你今日怎麼這麼沉默寡言?”
李蓮花遞來一張油紙包著的大餅,“我餓得說不出話。”
方多病驚奇:“你哪兒來的?”
說話並不妨礙他一口咬在餅上,被香地長嘆了一口氣。那餅表皮用油炸過,裡面裹著碎肉、筍丁和香菜,剛出鍋沒多久,還是熱的。
一看油紙上還有吉祥齋的標記。
李蓮花:“葉姑娘給的。”
方小寶驚悚:“葉姑娘在哪??”
李蓮花往外邊一努嘴。
……
葉姑娘真是個神人,這衣服一換連臉都不一樣了。
這麼會兒功夫她就變成了露華濃裡的姑娘,輕紗遮面,還有婢女給打著扇子。
竟然誰也沒注意到這姑娘怎麼就變成了十一個……
方小寶又咬了一口餅,含含糊糊道:“合著她在外面就給你了?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給我?”
“外面人太多,我要是拿出來吃的話,不就把她給暴露了嗎?”
“不是,你們倆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交接這麼大兩張餅?”方多病嘟囔:“那我真的懷疑高手偷運個大活人也不是不可能。”
李蓮花斜眼看他,“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