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刷碗。
蔣莞還真的小憩了一會兒,就在這麼不合時宜的環境中。
直到身邊傳來熟悉的冷冽氣息,並不溫柔的把她喚醒:“別在這兒睡。”
“……別吵。”她有點起床氣的,最煩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了,下意識皺眉嘟囔了這麼一句。
賀聞朝長眉微蹙,正準備更加‘粗暴’的把人攆走,甫一低頭卻看到蔣莞的臉色有點蒼白。
他愣了下,俯身掐著她的肩膀把人扶了起來:“蔣莞?”
“別吵。”蔣莞半睜開眼,嘟囔著:“我困。”
賀聞朝沉默片刻,說:“困了回去睡。”
“不要。”蔣莞眼睛直勾勾的搖頭:“回去沒有你。”
賀聞朝
修長的手指一僵。()
他知道她現在是困糊塗了,處於≈lso;半夢半醒≈rso;之間的狀態,可是這個狀態的她,說出來的話卻是有幾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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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聞朝知道繼續強硬的把人攆走才是正確的,可看著靠在自己肩上,整個人都顯得很疲倦的蔣莞,又狠不下心腸來。
她看起來真的很累的樣子。
“那也別在這兒。”他頓了下,聲音輕柔許多:“去床上。”
賀聞朝平時家裡無客,客房只是個空蕩蕩的屋子,睡不了人。
他把蔣莞安置在主臥床上,自己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
只是動作雖輕,心裡卻像是窩著一團火無處發洩,甚至想找點什麼東西摔打——可摔東西洩憤,這是隻有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
賀聞朝側頭,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靠著牆的鋼琴上面。
從有記憶開始,陪著他最多的不是母親,也不是父親,而是鋼琴。
大抵哪個孩子從一開始都是不願意被強迫著去做些什麼的,天性正在萌芽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自由,又怎麼能忍受桎梏呢?
只是在他四歲那年展現了遠超於同齡人的天賦時,從此便不是自由生長的命脈了,他已經被固定在‘鋼琴’這個框架裡,枝椏都被修剪好了。
在賀聞朝的童年記憶中,出現最多的畫面除了父母的爭吵,就是白若眉近乎於強迫症一樣的逼他練琴。
曾經一度,他很怨恨鋼琴,是從生理上的厭煩,每天坐在琴凳上練習的時候都油然而生的想把每個琴鍵拔掉,摧毀。
後來,他才學會和這個註定要與自己畢生依偎的物事和解,並從音樂中尋求慰藉,希望,自娛自樂的交流。
賀聞朝逐漸意識到,有些事是隻有長大後才能發現的。
譬如十歲以前,他對黑白鍵的恨意是投射進去對父母的不滿——他討厭被強迫,也討厭他們總是不合,讓家裡變得烏煙瘴氣。
但等他們真的分開了,周遭卻也變的無邊孤寂。
原來無論怎樣家畢竟是家,那一刻開始,賀聞朝才知曉自己是真的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從那以後,他彈鋼琴的心境也有所不同。
白若眉不再時時刻刻的逼他,監督他,可他已經學會了自己監督自己。
因為比起周圍人或事,鋼琴帶給賀聞朝的寄託感反倒更多。
就像是一片汙糟中難得的淨土,他甚至開始討厭有人打擾。
白若眉和賀坤在離婚之後反倒比以前對他更殷勤,更噓寒問暖,兩個人一個賽著一個的說愛他看重他,拼命討好他。
然而只是為了爭奪撫養權罷了。
賀聞朝身處其中,作為那個被爭奪的‘財產’,只覺得可笑。
他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在想什麼。
爭著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