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硯鶯堅定道:「不答應。」
那可是世子爺……秋月都懵了,等將來世子繼承了平暘王府,她可就是郡王妾室。這麼好個機會,她怎麼不要呢?
柳硯鶯怎麼不要,她自是要過了知道結局不好,才當個燙手山芋似的丟掉。
水鬼她已經當過了,這輩子她要壽終正寢風光大葬!
老夫人因她一番話動了真情,心道這是個有情有義的丫頭,揮揮手讓她下去,找王大拿點跌打藥油回屋靜養。
柳硯鶯抽抽搭搭退了下去,在迴廊路過新買的幾盆花草時,不忘將竹編小兜在花盆沿上磕一磕,將裡頭為數不多的蚯蚓倒進去。
沒過多久,平暘王妃聽說了世子在湖邊手把手教柳硯鶯投壺的事,急著要掐斷這點苗頭,隔天就去找老夫人說柳硯鶯的事了。
往常來說這不是樁大事,妾室而已,納就納了,放眼大鄴哪個有權勢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可路承業卻不行,起碼現在不行。
他有婚約在身,且與他有婚約的並非尋常士族,而是出過兩任皇后的勛國公府,將來路承業是要跟著他妻子喊當今皇后一聲姑母的。
若是他被沖昏頭腦在大婚之前做出蠢事,將來平暘王府定然在勛國公府面前抬不起頭。
平暘王妃怕的就是這個,打定主意要在路承業提出來以前防患於未然。
怎知老夫人卻說:「硯鶯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雖說不如秋月踏實肯幹,但她是我見過最懂事聰明的一個。你冷了暖了,不用說出來,她看一眼就知道該怎麼做,昨日她見我對她生氣,噗通就跪下了,說她並無野心上位常翠閣,甚至不惜立下毒誓證明自己與承業絕無可能。」
「竟有此事?」平暘王妃聽過覺得離奇,難道是她想錯了?
「舒玉,你不如和承業談談,也叫他別再為難硯鶯。硯鶯違抗不了承業,你到我這兒來說沒有用。」
「娘。」見老夫人如此袒護柳硯鶯,王妃不免生出些強硬態度,「我看還是得把她嫁出去,您屋裡不是有個秋月要嫁到莊上去了嗎?不如也給硯鶯在莊上找個人家。」
老夫人一聽皺起眉毛,用柺杖在地上敲了敲:「你也說我屋裡要走一個秋月,竟還想著要將硯鶯也送出去。舒玉啊,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我想將硯鶯留在府中,她自己若是不提,我也不替她相看人家。若是承業管我要人,我呀,也沒理由攔他。」
「娘!」平暘王妃長籲口氣,但也不再和老人家拗著來了,轉而說起旁的,「我已派人去將小崇山的別院打理乾淨,上元節咱們全家去寺裡供燈。」
老夫人點點頭:「好,交給你安排。」
平暘王妃起身告退。
她明白老夫人為何寵愛柳硯鶯,畢竟踏實肯乾的婢女到處都是,會唱曲兒彈琴讀眼色的婢女卻少之又少。老人家不缺人伺候,就缺人陪著逗悶子。
她寵柳硯鶯,就像寵愛一隻鶯哥。
王妃離開榮春苑後真去常翠閣找了路承業,叫他收斂著點,回頭下人們傳著傳著傳出府去,再被勛國公府的人知道。
路承業心虛,滿口答應。
他那天也是衝動了,反正他盯著柳硯鶯也不是一兩年,只要她不出嫁,早晚是他的人。
柳硯鶯沉寂一天,養了養腳傷。
這天晌午唱曲給老夫人哄睡之後,又偷摸溜了出去。
她先去榮春苑的小廚房掀開鍋蓋看了看,然後舀出一碗早上剩下的醪糟木薯圓子,裝進食盒裡提著走小門出去。
她特意挑了人少的路,現在又是各屋主子午間休息的時候,奴婢們也都懶散著不會出來亂晃,只有她朝著路景延的院子走過去。
他住在木香居,是原先他生母趙姨娘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