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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賣身的婢女,要想改命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飛上枝頭,可還沒等飛上去,枝子竟先斷了。

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叫她感到悲痛的?

這下好了,全府上下只剩三郎、五郎兩個庶子,五郎年紀尚小,字都識不全。三郎雖不在平暘王麾下,但也一直戰在前線殺敵陷陣,隨時有可能殞命。

平暘王府算沒落了。

起初還有宮裡的人來慰問王妃,再後來前方戰事吃緊,京城皇室自顧不暇,不得不親自領兵上陣。

慶王李璧帶兵北上,苦戰一年終於贏回戰事,而路景延彼時正效力於慶王麾下的軍隊,頻立戰功。

據聽說路景延識破敵計打了極精彩的一仗,這才為大鄴奠定勝局,他跟著慶王凱旋,撐住了平暘王府和京城的天。

軍隊回京復命那天,王府上下只有路景延的小妹路雲真去了城樓下迎接。

她回來後哭著說,哥哥穿著沉甸甸的甲冑,騎著一人多高的棗紅大馬,跟在慶王李璧的左側,迎著百姓慶賀風風光光回京。

世子妃聽罷也哭了,許是在想為何歸家的人不是她的世子,再抬眼,望著柳硯鶯的眼神沁出毒液滿是怨恨。

路景延回到京城沒幾天,柳硯鶯就死了。

那天是世子的第一年忌,柳硯鶯蹲在湖邊燒紙,硬擠出了幾滴眼淚拿手帕掩著,聽到腳步以為是有丫頭來給她披衣。

一回頭,就被推進了湖裡。

起初她還沒被冰冷的湖水凍到痙攣,於是撲騰著求生,後來嗆入口鼻的水越來越多,痛苦反而倏地從軀體抽離,人也在剎那間歸於平靜,睜眼仰躺水面。

素白色的孝服盛開在了碧綠的湖水間,彷彿一朵聖潔的白蓮。

這許是她生命裡最消停也最寧靜的一刻。

等小廝請來路景延主事的時候,人已凍得連關節都扳不動。

府裡事忙,死了一個婢女這樣的事按理說不必麻煩路景延,但柳硯鶯不是普通的婢女。如果沒有這場「意外」,如果世子凱旋,她這會兒肯定風光著。

最後路景延只先叫人將她抬進屋,燒起炭火將她僵硬的四肢暖得又能動了,再為她閤眼,請人將她端端正正地收殮。

這一切,柳硯鶯都看在眼裡,她的魂魄打從脫離軀體的一刻,便半虛半實飄浮在了肉體不遠處。

她親眼看到路景延在她的棺木旁站了一刻鐘有餘,始終皺著眉毛,像是在為她戛然而止的結局感到錯愕。

當然這只是柳硯鶯自己的解讀,路景延到底想了什麼,她不得而知,沒準是在讚嘆她連死了都這麼栩栩如生活色生香。

叫她記得最深刻的,還是死後岸邊的一張張臉,岸上有猙獰的世子妃,冷漠的平暘王妃,看熱鬧不敢上前的姨娘和小姐們……

整整齊齊,這是約好了一起吃過晌午飯就來置她於死地?

真有夠荒唐滑稽,柳硯鶯不甘心。

她好不甘心。

作者有話說:

預收文:《偏執首輔的掌心刺》(強取豪奪究極火葬場)

[天真懵懂小姥姥x卑鄙險惡男狐狸]

方沁生在金陵第一大家,方家人丁昌盛,她出生便和孫輩同歲。

十五歲這年,外甥女領回一個落魄俏書生,說是認的乾兒子,叫曹譽。

這個曹譽忍常人不能忍,給大不了他幾歲的人當兒子,還要叫她這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姥姥。

曹譽很孝順她,為她敬茶,為她穿鞋襪,為她描眉塗唇。

她望著他的丹鳳狐狸眼,偶爾懵懵懂懂贊他一聲「乖孫」。

後來曹譽借方家之力進入內閣,不再有時間孝順她,她才發現曹譽對她做的許多事都不是他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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