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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硯鶯心道聲來日方長,忽聽路承業問老夫人。

「祖母,我聽王大說您屋裡有兩個家生子過了年滿十六,可想過為她們在府中指個婚事?」

眾人紛紛看向他。

奴婢分兩種,一種是外僱的,一種是家生子。

外僱的到了年紀就會出府,自行嫁娶。

家生子指的就是柳硯鶯這種,生在府裡的奴婢,到年紀到底是放出府還是留在府中都看主人意思,通常就和家裡小廝配個對,再生下家生子,世世代代為奴為婢。

命好的被主子看上,當個姨娘,生下來的孩子可以擺脫奴籍。

不過平暘王府是禮儀之家,看柳硯鶯就知道,就算家生子處境也不會差,主人們不會苛待,反而念著舊情寬待他們。

路承業問老夫人屋裡的家生子何去何從,可以看做是體恤下人隨口一問。

也可以是意有所指,試探柳硯鶯的去處。

平暘王妃留了點神,問路承業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路承業還挺坦然,只說老夫人屋裡的硯鶯和秋月是和幾個少主人一起長大,到年紀也該為她們想想終身大事。

柳硯鶯咯噔一下,卻聽路承業繼續說道:「要不是前陣子莊上吳監工和我說起,我還不知道祖母您屋裡的秋月和吳監工長子情投意合,可憐只能在每月月初吳監工帶人來府上呈報時才能見上一面。」

平暘王妃頷首:「原來是因為這個,那你便叫那吳監工帶著人來府上提親,我自會做主。」

秋月喜出望外,抱著漆盤忙不迭垂首:「謝過夫人,謝過世子。」

柳硯鶯鬆一口氣,原來路承業只是在為他手下人說媒,她是記得秋月十六歲嫁了人,得老夫人恩准住到了莊上。

說罷了秋月的婚事,五郎路元禮聽見了城裡的煙火聲,吵著要出去看,於是孫姨娘只好牽著兒子提前離席。

平暘王起身叫走了路景延和路承業,父子三人去到偏廳單獨談話。

花廳裡只剩平暘王妃、老夫人、路仙柔和路雲真。

三人聊了一會兒,又說起秋月的婚事,老夫人忽道:「硯鶯,你來,既是都在為秋月謀劃了,那也不能把你落下。」

柳硯鶯期期艾艾走過去,知道老夫人說這話八成是為了試探,表忠心說道:「老夫人,硯鶯從沒想過嫁人,既然秋月要嫁人,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一輩子都要留在平暘王府,留在老夫人身邊。」

路仙柔喝了兩杯有些上頭,見柳硯鶯這麼會哄老夫人開心,笑起來:「說得好聽,那你倒看看你是怎麼做的?穿的是什麼,臉上抹的又是什麼?今日府上郎君都在,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她丈夫呂濛臉色一變,伸手拉她,卻被瞪了一眼。

柳硯鶯當即朝老夫人跪下去。

她這會兒不能辯解,主子說她錯她就得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路仙柔是喝多了有意針對,柳硯鶯今日打扮並無出格之處,衣著、髮飾都合一等女使的規格。

只是這些合規的東西到她身上去就顯得那麼的「別有用心」,「野心勃勃」。

路仙柔轉臉對自己的乳孃道:「張嬤嬤,你去教教硯鶯該怎麼打扮。」

柳硯鶯明白今天躲不過去,哪怕老夫人此時已因路仙柔的無端苛責面露不悅之色,但她知道老夫人不會因此發作,

仙柔是親孫女,硯鶯只是個奴婢,就是再仁慈的主子也沒有因為下人呵斥自己孫女的道理,至多是等回屋後稍稍寬慰兩句。

平暘王妃更沒有出言阻止,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她對柳硯鶯有些介懷,正好趁著孫姨娘不在,借她女兒的嘴敲敲柳硯鶯警鐘。

張嬤嬤朝著柳硯鶯走過去,摘下了她腦袋上的絹花,掖進她前襟,叫她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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