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一塊肉,熟悉的面目浸在墨一般的黑色中,遙遠而混沌。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嚼啊嚼地,然後把肉嚥了下去。
小白吃東西很快,完全不挑食。
他好養得很,給什麼都吃。
但他是最喜歡吃水蜜桃的!!
比水蜜桃還要喜歡的……還要喜歡的是……
☆、 同類
——比水蜜桃還要喜歡的,是夏兔。
她憶起他把藏起的水蜜桃給自己的畫面,伸直了因為猶疑而彎曲的手。
——那可是小白啊!
“你不可以、亂吃東西……”
臉上淚痕未乾,夏兔想用平時的語氣跟他講話,聲音卻不自覺地越來越小。
床下,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小白仍舊沒有回話。
“為什麼不理我?”她的聲音啞啞的。
夏兔現在只想小白出來,然後她就可以抱抱他了。其他事都沒有這個重要。
抱抱就好。不論是此刻他們之間怪異的沉默,還是自己交給他的正在發抖的手,只要他們像平時那樣抱一抱就會沒事的。
“小白……”喊得更著急了。
他終於有了動作。
黑色的人影俯下腦袋。
他的鼻尖碰上她的手,輕輕嗅。
“唔……”
手心,被緩慢而煽情地舔了一下。
——像是一種,準備吃掉好吃的食物時戀戀不捨的提前回味。
夏兔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聯想到這個。她不太舒服地,往後縮了很小的一點點。
空氣中的血腥氣濃郁,新鮮的腥臭叫人本能地背脊發涼。掌心因著他的唾液,也染上了一層黏膩的淡紅。
她呆呆地看著那抹紅。
這會兒,已經聽不見周容的尖叫。
很偶爾外邊會傳來幾聲細微的掙動,屋子裡靜靜的。
“小兔。”
聽到他的聲音,夏兔立刻欣喜地抬起腦袋。
簡短兩字,惹得她又要憋不住地哭鼻子了。
小兔——她叫他小白,他叫她小兔,那是他們約定好給彼此的親暱稱呼。
小白的語調很平淡,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小白對小兔說啊……
“我是肉食的。”
——小兔,我是肉食的。
——明明已經看到了啊。
——小兔,你怎麼連跑也不跑呢?
“肉……”
夏兔認真地思考著。
她眼眶泛紅,一邊抽抽噎噎,一邊吸回一截掛在外面的鼻涕。
“那、那我們,今天吃燒雞,好不好……”
鼻涕又流出來,她吸一吸沒吸回去,髒兮兮地用袖子抹了。
——有時見她她機靈得很,有時傻得簡直傾家蕩產啊。
太傻了,夏兔至始至終沒有收回,想要拉小白出來的那隻手。
——但,怎麼能說是“出來”呢?
——明明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客廳中的咀嚼聲,逐漸變得密集。
他閉上眼,忍了忍。
最終沒忍住,再度抓緊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