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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 安女士安排鍾梔陪伴他這件事做對了。雖然莽撞,容易起反作用,但結果是正確的。周沢不再表現出對所有事漠不關心, 他在渴望一個人。他非常強烈地渴望著鍾梔。
有了渴望,就會有求生的契機。
醫生把這些話說給安女士聽時,安女士面上沒什麼表情, 心裡狠狠鬆了一口氣。鍾梔的到來給周沢的治療增加了強效護持, 比之前很多次的藥物治療加心理開導都管用:“但是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他的情況不可能幾天就治癒, 需要一個長期的反覆的過程。這個期間,小女孩兒可能要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另外, 他的情況不僅僅是心理疾病,身體也需要儘快接受治療。”
安女士當然知道, 但身體接受治療需要本人配合。如果不能消除周沢的死志,他們就算用電擊用藥物強硬地把人救活,周沢也依舊能抓到機會自殺。
“這件事我知道了。”安女士客氣地送走醫生,又走回病房外。
她沒有進去, 就站在病房門上的探視窗旁註視著裡面的兩個人。
周沢已經醒了,鍾梔正在他身邊安靜地看教程。清大老師上課是有錄屏的,因為安女士特別找過校領導和老師。鍾梔這邊能接收到上課的影片。開了公放,她的眼睛盯著筆記本螢幕,握著筆正專心致志地做筆記。
周沢就在她身邊肩並肩坐在地毯上,手臂上插著針,輸液架豎在旁邊還在輸液。跟她一起聽。
清大老師上課是很有意思的。哪怕是枯燥的理論,也能被他們用各種奇怪的小幽默給說的妙趣橫生。周沢的腦袋靠在鍾梔的肩上,靜靜地聽著。偶爾看一下鍾梔的筆記。不知道聽進去沒有,呼吸很輕很淺地打在鍾梔的頸側。
安女士看了一會兒就走了,周沢眼睫顫了顫,忽然開口:“鍾梔,是我媽讓你來看我的嗎?”
鍾梔眼睛還盯著螢幕,彷彿不經意:“嗯?”
“如果我媽不去找你,你會來找我嗎?”
鍾梔啪嗒暫停了影片,扭過頭看著他。
周沢眼瞼低垂著,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緒。他沒有穿病服,因為環境的暗示對抑鬱症患者有很嚴重的副作用。病服極其不利於心理疾病的人的心理健康。醫生建議他們穿最喜歡最舒服的衣服就好。
病房裡暖氣開得足夠低,他穿了一件單薄的灰色無領毛衣。鎖骨深凹進去,脖子的肌肉修長明顯。臉色蒼白,唇色卻病態的紅,有種病到嬌的漂亮。
“知道你在哪兒的話,我會的。”鍾梔的聲音沉靜又肯定。
周沢的眼睫劇烈的顫抖,震驚又不相信。明明之前很篤定的事被鍾梔承認,他反而不確定了。覺得鍾梔在哄他,因為他有病,不能受刺激。他有些焦躁地問她:“可為什麼呢?明明之前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回來。下著雨,我在樓下等你,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又為什麼……是因為我的病嗎?”
鍾梔眉頭皺了起來,沒有說話。
周沢看著她,直勾勾地盯著。表情漸漸暗淡下去。周沢其實是知道鍾梔 第四四隻流浪貓 我就不能守在門邊嗎?……
兩人抵達帝都已經是凌晨。周沢沒有地方可以去。鍾梔跟他兩人推著行李箱, 站在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大眼瞪小眼。十一月的帝都已經開始冷了,他們倆穿著單薄的秋裝站在帝都的街頭,特別像兩個被趕出家門開始浪跡天涯的小情侶。
周沢穿著很單薄的羊絨毛衣, 還是無領的。帝都乾燥冰涼的空氣讓他不自覺冒出一層雞皮疙瘩。鍾梔摸了摸他冰涼的手, 開啟行李箱,從裡面找出一件自己很大的棉衣遞給他。
舊款的棉衣穿在他身上, 不僅不顯得土,反而有種復古懷舊風。
鍾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