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你,子像父。周沢遺傳了他爸爸的智商和感知力。他跟他爸爸一樣,甚至擁有對世界更強烈的感知力。因為與眾不同,所以從小,我跟他爺爺奶奶對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鍾梔的心慢慢地跳動了起來,一點點加快。她都不知道自己開了口,但確實是開了口小聲地問:“周沢智商很高嗎?”
“嗯。”
安女士提到周沢,冷靜得非常快:“十二歲就跳級讀大學。”
鍾梔的腦子轟滴一聲,眼前彷彿乍現白光。
她舔了舔干涉的唇,那,那為什麼,周沢又回到高中。
這個問題還沒問,安女士才說:“但是他不能適應沒有同齡人的生活。他的大腦足夠成熟,但是心智卻跟不上。他不能適應成年人的世界,渴望跟同齡人交流,又鄙夷同齡人蠢笨。遊離於兩個圈子之外,不被兩個圈子接受。我們把他轉回了同年級,想讓他按照正常孩子的節奏長大。他很孤獨,所以我一直想給他找個能跟他玩到一起去的朋友。”
鍾梔心臟一瞬間跳動得要爆炸:“那……”
“但是你沒有做到。”
一擊重擊砸在了心口,鍾梔頓時失了語。
“我打這通電話來不是為了苛責你。”安女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現在高中已經結束,你馬上要進入大學。我這通電話是為了告訴你,之前承諾你的,會資助你到大學畢業的事情不會變。另外,我希望你以後不要跟周沢有聯絡。你們就到此為止。”
鍾梔的眼淚一瞬間崩潰,直接飈出來。她都沒有剋制住在安女士面前的體面,直接在電話裡泣不成聲。
安女士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一樣,靜靜地等她哭完。
鍾梔不知道是懊悔還是羞恥,一邊哭一邊不停地給安女士道歉。安女士沉默很久,也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鍾梔,周沢挺喜歡你的。但是我作為母親,一個負責任的成年人。不希望你和周沢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我讓你們到此為止,不是責怪你,是想讓你們都回到原軌。”
她說:“十八歲以後,你就可以脫離家庭。祝你前程似錦。”
掛了電話以後,鍾梔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腦子像被人打了一錘一樣,嗡嗡的作響。哭到睡著,夢裡也還在哭。鍾梔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第二天醒來,眼睛腫的像核桃。
她捂著乾澀的眼睛渾渾噩噩去浴室,開啟花灑的時候,坐在浴室的瓷磚地上又哭了。
自己說的到此為止,和安女士強硬的要求到此為止,完全不一樣。鍾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傷心,但是眼淚就是像流不乾淨一樣不停地冒出來。
渾渾噩噩地在賓館鎖了兩天,鍾梔再走出賓館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去看了媽媽。媽媽什麼都沒說,只讓她不要回頭,大步地向前飛。鍾梔看著跟村裡人完全不一樣的媽媽,沒忍住問了她:“媽媽想回家嗎?”
鍾媽媽眼中閃過很沉重的東西,什麼也沒說,只憐愛地摸著鍾梔的腦袋:“只要有你就好了。”
鍾梔離開山村的那一天,收到了周沢的訊息。自從知道打不通鍾梔的電話,他就不打電話了。微信是一段影片。點開來,是周沢在自拍。
周沢坐在自家別墅三樓的天台上,兩條腿垂在天台的邊緣。他伸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拿著個美工刀。那把美工刀抵著他素白的手腕,周沢則眯著眼睛一臉挑釁地望著鏡頭。影片裡傳來他漫不經心的聲音:“鍾梔,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