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坐在角落裡安靜地聽,看著桌面上寫滿字的白紙,心亂如麻。
自從裴寂察覺鄭師姐不見蹤影,他們便將當晚的影像來來回回翻了個遍。百花深處人來人往,卻始終沒有見到鄭薇綺的影子。
城主府鸞鳥像的雙眼呈旋轉之勢,只要把握得當,很容易就能避開監察。她消失得毫無徵兆,唯一行得通的解釋,只有被別有用心之人擄了去。
賀知洲的第一反應,是立刻找到城主與鸞娘,跟後者當面對質。
然而這位先生說得不錯,當初城內謠言大起,鸞娘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連常去的書房都叫人細細搜查了一遍,最後自然是一無所獲。
城主本就對夫人極為偏袒,打那以後便愈發信任鸞娘,勒令旁人不得妄加議論,將她與失蹤一事扯上關聯。
也就是說,如今鄭薇綺不見蹤影,就算他們一行人向城主稟明此事,先不說他會不會相信仙門小弟子毫無證據的一面之詞,哪怕當真答應讓他們搜查鸞娘,恐怕也找不出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反而會打草驚蛇,讓她更加防備。
他們掌握的訊息太少,決不能輕舉妄動。
「不止鄭師姐,大師兄也不見了。」
寧寧用手拖著側臉,在紙上的「孟訣」兩個字旁打了個問號。
據林潯所言,大師兄醉酒後倒在了酒樓裡,但當三人前往天香閣時,卻得知他亦在昨夜跳窗而去,不知所蹤。
「按照常理來說,修道之人應該很難醉酒,像你們昨晚醉得那樣厲害,就更是離譜。」
寧寧沉思片刻,在陣陣驚堂木的響聲里正色道:「尤其師尊,他修為最高,卻醉得最久最厲害,直到此時也並未恢復;大師兄杳無音信,如果沒有出事,應該也還醉著——那酒裡會不會被特意加了專門針對修士的藥,修為越高,受到的影響也就越大?」
「而九洲春歸正是鸞娘特意囑託我們喝的!」
賀知洲恨得牙癢癢:「那酒絕對有問題,鸞娘特意弄這麼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麼?」
「獻祭之法,講求陰陽相生、一一相換。」
裴寂沉聲道:「若是能尋得靈力高深的修士,由此交換而來的裨益便也越大,鄭師姐那般修為,自是可遇不可求。」
賀知洲聞言心下一驚,再看向寧寧,已是不知不覺間冷汗涔涔。
如果昨夜不是裴寂一杯喝醉,而寧寧正好送他回客棧歇息,並未喝下九洲春歸……或許失蹤的就不止鄭薇綺,還有她了。
「可如果當真是鸞娘在幕後搗鬼,這樣絲毫不加遮掩的法子,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寧寧也覺得一陣後怕,在心裡感謝了不會喝酒的裴寂千千萬萬遍:「又是酒裡下藥,又是隨即剛剛好擄走鄭師姐,這豈不是擺明瞭想要告訴我們,『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們有本事來查啊』。」
賀知洲哼了聲:「說不定她就偏偏好這一口呢?看上去楚楚可憐,其實見到我們焦頭爛額又無能為力,早就在心裡笑開了花。更何況有城主給她撐腰,不管怎麼作妖,都很難查到鸞娘身上。」
他說話間,忽然瞥見身側有一白影掠過,緊隨其後便是一道似曾相識的男音:「諸位小道長,可是在討論城中的少女失蹤一案?」
然而仰起腦袋,卻見到一張平平無奇的陌生臉龐。
寧寧認出聲音的主人,把音量壓低許多:「城主?」
「是我。」
駱元明淡笑頷首:「我時常易容出府,探訪民情——不介意我在這裡坐下吧?」
賀知洲心裡藏不住話,與寧寧對視一眼後試探性出聲:「城主,我們昨夜喝下九洲春歸不省人事,大師姐更是無故失蹤,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駱元明的笑瞬間收斂,眼底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