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對方之前還有一丟丟懷疑,被竊取精元後的憤怒,也足以轉移所有注意力。
當時寧寧怎麼說來著?
「夫人!我今夜待客時遇一劍修,酒過三巡,竟稱摘星閣底藏有百年大妖陰山鬼母。聽聞山陰鬼母也靠食人精血修煉,幾年前被正道所傷,行蹤不明,莫非……閣中元陽日益稀少一事與她有關?」
白骨夫人還沒傻透,猶豫著問了句:「劍修?」
「正是!那人聲稱玄虛劍派弟子,朝顏不敢輕舉妄動,便先行將她灌醉,再來向您稟報。」
這理由有因有果、邏輯合理,簡直無懈可擊。
更何況寧寧還悄悄捏了個決,把早就藏在袖口裡的人面變在手心上:「這是那劍修的模樣,若您不信,待朝顏以這副人面前去試探她。那毒婦必會承認惡行。」
變幻人面,是樓裡妖魔獨有的法子。
如此忠心、如此細心、如此貼心,甚至還能順手變出張人皮面具。
這必然就是朝顏本顏啊!有什麼好懷疑的嗎?
於是白骨夫人就被她帶到這兒來了。
白骨夫人悔啊。
她以為自己帶的是個忠心耿耿小跟班,結果是心腸黑成煤炭的二五仔,不但從頭到尾把她當工具人,還毫不猶豫就把她給賣了。
陰山鬼母恨啊。
她以為自己足夠深思熟慮,對付這兩人必定不在話下,結果卻著了人家的道,當著正道劍修的面,把唯一能成為自己同盟的傢伙打得半死不活。
陰山鬼母厲聲尖叫:「居然把劍修引來我巢穴,你個白痴,腦子被驢踢了嗎!」
奄奄一息的白骨夫人咬牙切齒:「明明是你這妖婆奪我機緣!臭婆娘還在這裡狗吠,我打爛你的嘴!」
「蠢貨!」「小偷!」
這兩位怎麼跟小孩似的。
寧寧聽她倆拌嘴似的吵了會兒,遲疑著開口:「那個……」
陰山鬼母、白骨夫人:「閉嘴你這臭劍修!」
陰山鬼母怒從心起,咬著牙默唸法訣。
血跡斑駁的石壁上竟生出數隻深紅毒蛛,遍佈的蛛絲上亦浮現起幽幽血光:「你以為這樣就完了?我乃陰山鬼母,號令幽冥毒胎千萬。如今力息尚存,憑你一個小小劍修能奈我何!」
「哦。」
寧寧摸了摸手裡冰冷的星痕劍鞘,抬眸輕笑:「那我也自我介紹一下好了。」
星痕應聲出鞘,明珠生光,如沐星河。
劍氣如潮,轉瞬之間便盈滿幽暗洞穴,抑制住撲面而來的腥風。
「我乃玄虛劍派天羨子之徒,今日特此下山除妖。你們可以叫我——」
她頓了頓,用了半開玩笑的語氣:「千層餅子。」
「哈哈哈哈哈千層餅子!」
玄鏡旁的天羨子笑得渾身發顫,指著幻境中的寧寧滿臉嘚瑟:「師兄看見沒!這我徒弟哈哈哈太可愛了吧!」
真霄:……
真霄看一眼身旁青年打滿補丁的白袍,以及樂得合不攏嘴的模樣。
多麼樸實無華,多麼返璞歸真。
多像個好幾百歲、智商不那麼高的窮孩子。
真霄:「不愧是你徒弟。」
以及,女人之間的心思好可怕。
還是他的劍最好了。
第8章
赤色煉獄,白骨生香。
摘星閣中鸞歌鳳舞、燈火流光,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不會想到,樓閣地底正蟄伏著兩隻令人聞風喪膽的妖物。
星痕劍劍光四溢,在室內昏黃的長明燈下,如同籠上一層朦朧如紗的月華。毒蛛肆虐而來,皆被瞬息之間斬於劍下。
陰山鬼母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