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越狠。
在他長達十多年的人生裡,所接觸到最多的東西,唯有空蕩狹窄的黑屋、染血的長鞭木棍與女人毫不留情的耳光。
她向來將他當作發洩憤怒的器具,從不曾為自己唯一的孩子療傷,只會偶爾丟下一些便宜的金瘡藥,讓他自行塗抹,不至於死去。
那些粗製濫造的藥自然無法令傷痕完全癒合。
與其他人光滑潔淨的面板不同,裴寂身上遍佈著猙獰可怖、如同蜈蚣一般的舊痕。而後來拜入玄虛劍派,比武切磋時不少同門聯合起來的刻意針對,更是讓他平添數道劍傷。
就連今日醫館裡的大夫替他擦藥時,也忍不住輕嘆著自言自語,從未在一人身上見過如此之多的疤痕。
無論受傷還是留疤,對於裴寂而言皆是家常便飯。
他從不為此感到羞恥,哪怕有大夫見後露出驚訝之色,也不過神色淡淡,並不理會。
可此時此刻,遲疑與恐懼卻從心底迅速蔓延,如同密不透風的藤蔓層層疊疊,桎梏起他的所有動作和思緒。
……他不想讓寧寧看到衣物下那具蒼白醜陋的身體。
任何人都無所謂,唯有她不可以。
「怎麼了?」
寧寧察覺他眸光一黯,伸手拉一拉蓋在裴寂身上的薄衫,卻見他將衣角攥得更緊,蹙眉冷聲道:「你出去。」
承影猜出這孩子的內心所想,少有地語氣正經,遲疑出聲:「裴小寂……」
裴寂的神色本有過剎那緩和,寧寧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摸不著頭腦,思慮無果,又聽見他聲線沙啞地重複一遍:「我可以自己來,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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