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罵之餘,那些令人噁心的、滿含羞辱性的言語,饒是承影也不願去回想。
也出於這個原因,往日每到這個時候,裴寂都會消沉許多。
同樣地,因為那個女人的緣故,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固執地認為,自己的降生是個令人厭煩的、不可挽回的錯誤。
此時此刻它提心弔膽,好在這份擔心似乎有些多餘。
在靜謐的大雪裡,寧寧一言不發地伸出手去,輕輕攥住他衣袖,安慰似的晃了晃。
她的觸碰像是鑰匙,將裴寂從混沌的記憶裡一把拉出,終於回到現實。
他的神色仍舊很淡,如同深冬裡每一處寒冷的角落,然而在長袖之下,裴寂卻反手一握,用指尖勾住她指頭。
用了叫人無法抗拒的力度。
天羨子作為師尊,在今日總算大方了一回,聲稱要在夜裡帶大家去山下最好的酒樓胡吃海喝,慶祝小徒弟生辰。
這會兒距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眾人先行回了院落歇息,寧寧幫裴寂抱著兩個禮物盒,來到他房屋裡。
她心情不錯,一路上哼著小曲,把盒子放在書桌後眉梢一揚:「裴寂,你不想知道我準備了什麼禮物嗎?」
話音落下,寧寧卻沒得到應有的回答,在轉身面向他的剎那,落入一個帶了寒氣的擁抱。
裴寂體寒,近乎於渴求地索取著她周身的熱量,手心冷得像鐵,覆在脊背上暗暗用力。
他的聲線很啞:「你告訴他們的?」
在清冽的木植香氣裡,寧寧能感受到他胸膛隨著呼吸的起伏。
她喜歡這股氣息,用臉蹭蹭裴寂胸口:「嗯。你不喜歡?」
他應答得艱澀:「……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
只是那樣的情感太過熾熱,身為容器的他狹小又破損不堪,幾乎無法承受如此濃烈的情愫,一時間惶恐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他曾經萬萬不敢奢求的一切。
寧寧卻將它們帶來他身邊。
從屋外帶來的冷氣已經漸漸消退,裴寂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升溫。
忽然耳邊傳來屬於她的聲音:「裴寂。」
裴寂應聲後退一步,保持著雙手仍然摟在她後腰的動作,與寧寧四目相對。
他有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
深邃瞳孔好似漆黑的墨,眼尾內斂著向上微挑,勾出一抹奪人心魄的清淺弧度。
寧寧仰頭看了須臾,踮起腳尖,吻上他的薄唇。
她的吻細密纏綿,在冬日寒冷的空氣裡,哪怕是如此淺嘗輒止的觸碰,也顯得格外溫暖且撩人。
身體四處皆是冰涼,屬於女孩的唇瓣帶來令他著迷的熱量,如同一個小小的鉤,毫不費力,就能牽引所有雜亂思緒。
寧寧一邊越發嫻熟地親吻,一邊向前邁開腳步。
這是個類似於引導的動作,裴寂不明所以,只能順著她的力道步步後退。
然後小腿撞上了硬質的物件,身體被寧寧輕輕一推。
他順勢坐在書桌前的木椅上。
而寧寧的動作稍稍一頓,順勢坐上他大腿。
裴寂呼吸陡然凝固。
這是與擁抱截然不同的感受,更為曖昧,也更為熾熱。隔著一層衣物,裴寂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
明明是在冬天,周圍卻四散著火一般滾燙的熱氣,燻得他頭腦發懵。
在這樣的動作下,寧寧成了稍微高出一些的那一方。
「站在那裡太累了。」
她臉色通紅,尾音裡是緊張的顫抖:「想看看我的禮物嗎?」
以這種姿勢坐在他身上,就已經是寧寧耗盡勇氣所能抵達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