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點可憐兮兮的感覺。
寧寧恨自己心太軟,她沒做噩夢也不無聊,硬是頂著重重倦意來到了竹林旁。
由於魔物盤踞的緣故,崇嶺鎮內四處彌散著昏黑魔氣,在如墨夜色裡悄然溢開,好似魑魅魍魎半隱半露的影子。
一輪慘白圓月孤零零掛在梢頭,雖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寧寧總覺得它像一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直愣愣停在她頭頂上。
竹林中蕭索寂靜,碧色竹葉如同一泓在月下盪開的清泉,映在地面的影子則隨風搖擺,好似溢開漣漪的層疊水潭。
乍一望去,竟有了幾分置身於水下的迷幻感,一切都清清泠泠,不甚真實。
如果裴寂今夜不在這裡,那她可就尷尬死了。
不對。
寧寧走著走著開始胡思亂想,反正也沒人知道她夜半出門,一個人的尷尬算什麼事兒啊,睡上一覺就過去了。
她一步步往前走,心裡沒抱太大希望。竹葉被層層拂開,幽謐月色隨之向兩旁蕩漾,四周本是死寂無聲,忽有劍氣閃過,擊落一簇落葉紛飛。
寧寧心頭一跳。
她覺得自己的嘴角正在不自覺往上勾,為了不顯出過於高興的模樣,沉下心來努力把唇角向下壓。
再往前一步,她便見到裴寂的影子。
他居然當真一直在竹林空地裡練劍。
這會兒已經悄然入夜了。
竹影婆娑,月華如流水四溢,勾勒出少年人修長挺拔的背影。劍氣凜冽如冰,在她靠近的剎那勢若流風迴雪,與夜風一同撲面而來。
那本是頗為凌厲的劍意,裹挾了清幽竹風襲上她臉頰時,卻倏然變得格外柔緩溫和,如同情人的指尖輕輕拂過雪白側頸,帶來難以抑制的癢。
與此同時裴寂回過頭。
殘餘的劍光紛如雨下,照亮他清朗如白玉的臉龐,在烏黑瞳孔中點亮一束冷光。
一等一的漂亮。
「哇!是寧寧誒!」
承影撲騰一下跳起來,止不住地開始傻笑:「她居然真的來了!也不枉你累得半死,還要堅持在林子裡練劍哦!」
裴寂冷聲回應:「我不是專程在等她。」
「是是是,你沒有專程等她,沒有在上一層塔裡累得半死只想休息,更沒有一直悄悄往竹林的入口方向望。」
承影搖頭晃腦,陰陽怪氣地喟嘆一聲:「明明已經體力不支,還要把寶貴的休眠時間用在小竹林練劍上,真不愧是劍修啊。」
這聲音好煩,裴寂不想搭理它。
身著黑衣的少年下意識抿平嘴角,將勾起的小小弧度悄悄抹去,選擇了最為簡樸呆愣的開場白:「做噩夢了?」
「才沒有!」
寧寧瞪他一眼:「我夜裡睡不著,出來走走——倒是你,這麼晚了還練劍啊?」
裴寂低著頭看她,眼底像是籠了層極輕極淡的笑意,微不可查:「我也睡不著。」
承影:「呵呵。」
他兩耳不聞承影事,人為地將這道聲音徹底遮蔽,隨即十分熟稔地將笑意盡數斂去,垂頭在儲物袋裡翻找什麼東西。
寧寧心下好奇,眨巴著眼睛打量他。
裴寂方才練過劍,烏黑髮絲浸了汗滴,凌亂散在額前與鬢邊,與冷白膚色兩相交映。面龐被冷寂的月色一照,眼底淚痣盈盈,好看得過分。
而他的手指修長細瘦,弓起時能見到凸出的骨節,不消多時,便有一個圓形物件出現在手中。
那像是小食或甜點,被白紙一絲不苟地包裹起來,悠悠夜風一吹,攜來桃花花香的味道。
裴寂把手臂向她身旁靠攏一些:「給你。」
「這是什麼?」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