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後背被拍了一下。
寧寧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入耳朵:「師姐,你做什麼呀?不要欺負賀師兄。」
鄭薇綺義正言辭:「分明是你對他動手動腳,還想嫁禍於我!」
這飛舟裡多數是玄虛劍派的弟子,見到此番景象鬨然笑開。不少與賀知洲關係要好的同門師兄弟有樣學樣,你碰碰我撓撓。
可憐他本人的一顆頭被關在外面,只能聽見身後一團嗡響,壓根不知道是誰在做手腳,唯有面目扭曲地拼命掙扎:「給我住手!你們這群混蛋!」
寧寧站在飛舟裡,視線所及之處只有他佝僂如九旬老漢的半個身體。那場面實在滑稽,讓她忍不住笑個不停,猝不及防間,忽然聽見賀知洲大喊一聲:「糟糕!」
她多少還存了點良心,聞言問道:「怎麼了?」
賀知洲似乎覺得難以啟齒,聲音小了很多,需要細細辨別才能聽清:「……我好像,被下面的很多人圍觀了。很多很多。」
與他一起在李忘生門下修習的三師弟笑得沒心沒肺:「這有什麼好圍觀的?只不過是一顆掛在飛舟上的人頭——」
等等。
這可是一顆掛在飛舟上的人頭啊!!!
試想煙火璀璨、舉城慶祝的日子裡,你和娘子吃著火鍋唱著歌,剛一抬頭,就在窗外望見一個詭異的懸空人腦袋——
這也太恐怖了吧!!!
「賀師兄,穩住!」
場面一片混亂,為了鸞城百姓的身心健康,這下總算沒人敢繼續折騰他。小弟子們紛紛正色,七嘴八舌地提意見:「一定要保持微笑,表情絕對不能太陰沉,否則會嚇到小孩子的!」
寧寧頗以為然:「沒錯。要用笑容告訴大家,你不是個被掛在門上的頭,只是腦袋碰巧被門夾了。」
於是十方法會盛宴之夜,飛舟騰起時煙火驟燃,不少鸞城百姓倚窗而望,欲要瞻仰一番仙門風姿。
飛舟浮空,燈影交融,不諳世事的小孩睜著大眼睛,滿臉好奇地發問:「娘親,天上飛的大船是什麼?」
「那是十方法會的飛舟。飛舟之上儘是各大門派裡最為出色的弟子,若是想登船,定要勤修苦練,來日——」
女子倚立於高樓之上,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便倒吸一口冷氣,後背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在其中一艘飛舟的門口,赫然掛著顆面目猙獰、臉色慘白的人頭!
一朵煙花炸開。
那顆人頭目光茫然、神情恍惚,不經意間與一家三口視線相撞,竟然頗為僵硬地咧了咧嘴角,勾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乾笑。
這已經夠嚇人了。
沒想到這笑容轉瞬即逝,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頭顱便猛然換了臉色。
只見它又哭又笑、搖晃不止,大張著的口中不知在講些什麼東西,只有一張猙獰可怖的面孔在火光下格外清晰,深深刻進每個人的記憶裡。
隨著飛舟緩緩前行,越來越多的百姓見到了它。
不知名姓的腦袋齜牙咧嘴地抽搐著,彷彿極為痛苦般眼珠子亂轉、臉頰皺成一團,口中無聲的大罵,或許正是為了控訴生前所遭遇的不公。
高樓裡的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號啕大哭,哭聲一片連著一片,滔滔不絕。
忽然有人恍然大悟般大喊:「我想起來了!那不是今日在街市作亂、被關進刑司院的玄虛派弟子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知是誰顫抖著接下話茬:「我聽說他被門派裡的長老帶走了,難道玄虛劍派為了處罰,竟把他給……!不愧是修道之人,都這樣了還沒死透啊!」
「玄虛劍派為何那樣!」
一個女人瑟瑟發抖,驚聲尖叫:「他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