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起初極為狹窄,兩旁昏暗得瞧不見絲毫光亮,好在劍修五感驚人,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也還是能勉強看清前方道路。
隨著越走越深,地洞居然豁然開朗起來。
幾盞長明燈懸掛於通道兩端,好似暗夜流火,點點螢光。周圍漆黑的色澤被驅散殆盡,搖曳不定的燈光卻更令人心驚膽戰,平添幾分殺機四伏的不確定感。
逼仄通道兀地被放大,在盡頭形成一個寬闊的圓形洞穴,如同水滴逐漸飽滿的形狀。而在洞穴中央,立著個上半身是人、下半是蜘蛛的怪物。
那就是鼎鼎有名的陰山鬼母。
聽見來人的腳步聲,鬼母雙目無神地睜開眼眸。腦袋隨之抬起時,發出類似於骨頭碰撞的咔擦聲響。
這是個體型極為龐大的怪物,雖說上半身妖嬈的女人形象與常人無異,可下部分身軀卻佔據了小半個洞穴,顯得詭異而臃腫。黑髮順著蒼白肌膚蜿蜒而下,像極了扭動著的漆黑水蛇;細長的八條蛛腿鋒利如刃,蘊藏著見血封喉的劇毒,任何人被它們稍微一傷,就能馬上去見閻羅王。
更不用說她實力強勁,吸收了摘星閣裡多年的精元後,傷口已恢復大半。
「……你?」
與她媚氣橫生的女人面孔不同,陰山鬼母說話時沙啞如磨砂,如同命不久矣的老嫗:「劍修?」
寧寧毫不避諱地露出自己腰間的星痕劍,微微一笑:「正是。」
她抬眸與之對視:「聽聞陰山鬼母力量強橫,怎麼淪落到偷人精元的地步?這摘星閣似乎並非閣下所建,不怕被真正的主人發現麼?」
鬼母淒聲冷笑,盤踞於洞穴中的萬千蛛絲應聲而動:「精元我想用就用,摘星閣想來就來,難道我還會怕樓頂那廢物不成!」
「哦?」
寧寧挑眉:「閣下身受重傷,只怕無力還擊吧?」
「笑話!如今我才是樓裡真正的主人。那妖女自以為掌控全域性,殊不知閣中大半小妖都成了我的傀儡,待我實力大成,便將這摘星閣從她手裡奪過來。」
寧寧的話顯然將對方激怒些許,蛛絲如萬千雨落,懸浮半空:「怎麼,一個小小的劍修,莫非還想收了我不成?」
蛛絲應聲而下,每一根都尖利如針,密密麻麻織成雪白的網,徑直朝洞穴入口的少女衝去。
寧寧明明並未閃躲——
卻有股無形的力量擋在她跟前,擊退那氣勢洶洶的蛛網。
「想收你的,可不是我。」
她勾唇輕笑,向右側挪開一步,語氣裡多了幾分恭敬的意味:「夫人,您都聽到了吧。」
陰山鬼母渾身一震。
在光線無法照射的狹窄通道里,在濃鬱深沉的暗色之中。
一道身著白裙的人影緩緩上前,刺眼的純白色澤好似劃破黑暗的利劍,將之前幽謐詭譎的氛圍倏然斬斷。
或是說,讓局勢更加劍拔弩張。
黑髮白衫的白骨夫人形如絕世女郎,冰肌玉骨、玉乳半露,風鬟霧鬢如長瀑飄灑,在柔暖的長明燈下輕盈似夢,當真有如畫中之人。
然而當她冷聲開口,便又是另一幅景象。
只見白骨夫人柳眉微蹙,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嗤:「我說近日睡不安生,原來是有隻山裡來的野雞在丟人現眼。偷老孃的精元你配嗎?小嘴叭叭叭倒是好聽,在這兒學狗叫呢?看老孃不把你的爛腿打斷!」
偷東西當面被人戳穿,實在不是件光彩事情。
饒是陰山鬼母也愣了一愣,繼而加重語氣:「怎麼,莫非你想和正道劍修一同來對付我?」
那劍修分明是存了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等她倆精疲力竭地打完後坐享其成。
只要白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