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接一個的吻輕輕柔柔,如同春日裡的第一場細雨,水滴細密,落在沉寂許久的池塘上,漣漪圈圈漾開。
池水輕顫,風的呼吸亦在輕顫,漣漪滲進不為人知的池塘深處,惹來陣陣不由自主的戰慄。
最後她來到更下面一點的位置。
也更羞恥且隱秘一些的位置。
牙齒緩緩咬住細白的長帶。
寧寧抬了眼睫,勾著嘴角望向他。
燭光微搖,映亮少女漆黑的眼瞳,與白玉般細膩的肌膚。
像只小狐狸或貓。
「裴寂。」
寧寧忽地笑了,聲音被壓得很低很低,尾音帶了點狡黠地上揚,將他整顆心都一併勾起來:「繼續嗎?」
喉結驀地一動。
心底被強壓下的情思有如暗潮湧動,尖嘯著衝破層層枷鎖,迅速填滿四肢百骸。剋制、矜持與內斂被吞沒得一絲不剩,那隻沉睡在胸口的野獸,悄悄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毫無徵兆地,寧寧左手手臂被猛然握住,徑直一拉。
裴寂一直安安靜靜,她怎麼也不會料想到這個動作,大腦一片空白之際,順著他的力道向前跌倒。
束在黑髮上的玉簪倏然一晃,掉落在地時,引來傾瀉的青絲如瀑,以及哐當一聲脆響。
接而便是整個人被不由分說翻了個身,平躺在裴寂之前所在的地方。
一上一下,兩人的姿勢徹底互換。
等、等一下。
手臂被死死按在床鋪上,寧寧的身體陷進被褥,能清晰感受到他餘留下來的溫和熱度。她因這個突兀的動作睜圓了雙眼,張了嘴試圖發出抗議。
明明說好了,今天他會由著她來——
裴寂這是犯規!
可惜這番話沒有機會被說出來。
裴寂雙眸幽深,俯身擒住唇瓣。
同他冷白肌膚上的處處紅痕不同,寧寧被一襲雪白薄衫完完整整裹住,乍一看去並無異樣,唯有雙頰泛了紅,衣襟因為方才那番動作凌亂地半遮,現出層層褶皺。
他探出骨節分明的手,薄衫之下,多出一道遊走著的弧度。
裴寂的動作多了幾分平日裡罕見的急躁,卻自始至終稱得上「溫柔」。寧寧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只覺渾身滾燙。
戰慄感有如野獸的牙齒,肆無忌憚啃咬經脈與血液。即便之前有過嘗試,每當被他觸碰,她都會下意識感到害羞。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雨疏風驟,晚來寒流,樹葉、梢頭、燭光、人影,一切都在急促晃蕩,宛如風浪裡的小舟。
夜色漸深,雨勢漸弱。
寧寧再睜開眼,只能望見少年人纖細的鎖骨,與線條流暢的冷白面板。
——說是冷白,其實早就浸了層柔和淺粉色。
那抹薄薄的粉悄無聲息暈開,自脖頸處漸變著趨向於粉白,穿過道道蜿蜒的深褐疤痕,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或許是察覺到她微微仰頭的動作,裴寂抱在寧寧後背的雙手下意識一僵,頸上紅暈更濃。
他這會兒知道不好意思了。
寧寧已快沒了力氣,將腦袋埋在他頸窩裡,極盡輕柔地親了親。
她的聲音也一併被禁錮在頸間,聽上去悶悶的,帶了笑:「裴寂很好看。」
身旁的人呼吸明顯頓住,寧寧得寸進尺,繼續蹭蹭他下巴:「只要是你,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或是身體上的任何地方……我都喜歡。」
她這樣喜歡他,無論何等的狼狽與不堪,寧寧都願意毫無保留地接納。
更何況,裴寂從來都沒有過「不堪」的時候。無論生活怎樣蹉跎,他都始終咬著牙,把脊背挺得筆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