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多虧幾位少俠, 才挽救迦蘭城於危難之中。」
撇開私底下的降智言論, 江肆在明面上還是很上得了檯面。
一襲寬大玄衣勾勒出周身沉穩淡漠的氣場,輕裘緩帶,玉樹瓊枝, 聲線亦是醇厚如酒,帶著世家子弟獨有的矜貴:「江某感激不盡。」
仍然保持著孩童模樣的掌門人紀雲開淡聲笑笑, 由於身高不夠,正趴在桌子上努力把手往前伸,試圖夠到一個茶壺:「少城主不必言謝。降妖除魔乃玄虛劍派弟子的本分,更何況魔君一事事關重大, 必不能掉以輕心。」
坐在他身旁的真霄淡淡一瞥,不動聲色地把茶壺往紀雲開身邊靠攏一些:「不錯。少城主有所不知,仙魔大戰之後,魔族雖損失慘重、銷聲匿跡,但仍有餘孽妄圖捲土重來,引得各界生靈塗炭。近日魔氣在各地時有現身,要是放走玄燁,恐怕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迦蘭陷落三百年,城中妖族有如井底之蛙。」
江肆喟嘆道:「想必仙魔大戰,正道亦是損失慘重。」
鄭薇綺悄悄嘟囔:「你也知道自己是個老古董啊。」
她把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卻還是被江肆極淡地瞥了一眼。玄虛劍派大師姐從來不甘落於下風,於是把眼睛瞪得更圓,氣勢洶洶地瞪回去。
「可不是麼。」
天羨子少見地斂了笑,喝茶入腹:「曾經劍道三位大能,何掌門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溫鶴眠修為盡失,躲在幽谷裡不願意出來;至於萬劍宗那位……更是神形俱滅,連屍首都沒剩下。」
「好了好了,今日小弟子們好不容易立了大功,我們這群老古董怎麼一個勁地傷春悲秋?」
紀雲開笑意盈盈,聲線雖是孩童般的稚嫩,卻字字句句透出不容置喙的壓迫感:「我聽說裴寂重創魔君,不知那孩子情況如何?」
寧寧輕聲應答:「已經醒過來了,正在醫館修養。」
「此次能大獲全勝,孟卿長老功不可沒。」
天羨子向一旁端坐的白髮老者敬了杯茶:「在玄燁身邊臥薪嘗膽蟄伏多年,苦心孤詣地挽救迦蘭城於危難之中,在下著實佩服。」
孟卿搖頭道:「孟家世代忠於迦蘭城,我總不能讓列祖列宗蒙羞。多虧有少城主佈下的局,才讓迦蘭城不至於毀於魔修之手。」
他語氣謙遜,聽不出太大起伏,坐在孟卿身旁的孟佳期卻鼻尖一酸,輕輕吸了口氣。
潛伏在玄燁身邊,不但意味著隨時都有可能被那個喜怒無常的魔君奪取性命,還不得不承受來自全城妖族的厭惡與謾罵。
當初她以為爹爹背叛迦蘭,氣得破口大罵、直言斷絕父女關係,而今想來,只覺得恍然如夢。
這場延續了三百多年的局,大家都付出良多。
「我問心無愧,唯一對不住的,是家裡的這個女兒。」
孟卿說著長嘆一聲:「佳期受苦頗多,我卻不能陪在近旁。」
紀雲開笑道:「與玄燁一戰,令千金與這位秦公子亦是有功。女兒如此深明大義,孟長老理應高興才是。」
被莫名其妙叫到的秦川滿臉茫然,怔怔抬起腦袋,橫肉遍佈的粗獷臉龐上儘是天真的困惑。
他就這樣愣愣地發了會兒呆,不知想起什麼,似乎來了點興致:「你們都是玄虛劍派的長老嗎?不知真霄劍尊是否也在其中?」
哦豁,難道這還是個小粉絲。
天羨子嘿嘿笑笑,不著痕跡地瞥了瞥自家師兄。
真霄性情冷淡,但每每遇見崇拜他的小輩,一頓天花亂墜的彩虹屁誇下來,往往能讓冷心冷情的堂堂劍尊臉頰泛紅,前所未有地感到不好意思。
身為親親師弟,他當然要趁機捉弄一番。
「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