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槐鬼就能為城裡的所有人報仇。
少女靜默無言地抬起頭,最後深深地望一眼這片自己無比深愛的土地——或許她最愛的並非鵝城,而是城裡那些再也不會相見的人。
爹爹,兄長,嫂嫂,月明,被馬兒嚇得到處跑的家僕,總會笑著招待她的小販,還有蹲在街頭巷尾玩泥巴的小孩。
他們都那樣好,她一個也捨不得離開。
子時已至,鐘鳴聲起。
下一刻,便是衣袂翻飛,烈焰驟濃。
火光洶湧,自下往上高高竄起。
浸在地面上的血陣彷彿得了感應,本應是深紅近黑的黯淡色澤,如今卻浮起陣陣金光,剎那間照亮沉沉暮色,映出大殿之中佛陀被損毀大半的面龐。
金光徐徐升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最終匯成滔天之勢,化作一道勢如長龍的光束直衝雲霄。
薄霧濃雲被衝撞得蕩然無存,奪目金光迅速將穹頂照亮,露出一輪鵝黃的靜謐明月。
繼而聽得一聲轟然嗡響,光束竟毫無預兆地陡然朝四周爆開,化作無數亮金長線,如雨滴般傾灑在這座廢棄已久的小城。
有如神佛臨世,妖邪無所遁形,皆作煙塵散。
六月初五,渡魂陣起。
鵝城中數百妖邪,盡數死於自己苦心孤詣製造的陣法之下。
以及一個年輕女孩的局中。
第40章
渡魂陣作為佛家以身殉法的大陣, 威力不容小覷。加之鵝城中封印著的數千魂魄被煉製了整整一年, 陣法之力便更加勢不可當。
漫天金光之下, 滿城妖魔無處遁形, 連倉皇的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 就化作塵埃與虛影消失不見。
寧寧獨自站在頹敗的佛堂之中, 悵然環顧四周。
當初在幻境之中,陳露白帶著他們一行人走街串巷時來過這裡。
當年的靈泉寺佛光籠罩、佛像威嚴,來往香客熙熙攘攘, 此時卻蕭條寂靜, 只剩下她一人。
祭壇上的火光仍在閃爍, 立在那裡的女孩卻早已不見蹤影。寧寧望著她之前站立著的地方, 聽聞身後傳來鄭薇綺等人的踏踏腳步,不著痕跡地抹去眼角淚痕。
自毀容貌、引妖入體、日復一日套上虛偽的面具,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陳露白那樣勇敢,不需要旁人的可憐或同情。
寧寧尊敬她。
陳露白身死,金光臨世,這層浮屠塔的試煉便也到了盡頭。
舊日的鵝城, 再沒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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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一行,眾人皆是收穫頗豐。
其實修道之人賺錢的門路非常之多,只不過寧寧等人作為門派弟子很少有下山的機會, 多數時間都待在師門內修習苦練,收入來源只有玄虛劍派每月給的零用錢。
可偏偏劍修鍛劍買劍譜要錢、符修購置原料要錢,要說媚修吧,眾所周知化妝品和護膚品無論古今中外一律價值不菲, 若想固顏提神,也得花上一大筆錢。
這也就導致了很大一部分弟子入不敷出,尤其劍修最愛搞破壞,練劍時不是砍了山上的古樹,就是毀了練武場裡的石柱,暴脾氣一上來,指不定還要跟誰幹架。
維修費醫藥費保養費美滋滋地這樣一堆,立馬就讓貧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但如今不同了!
改革春風吹滿地,浮屠塔裡真爭氣,孩子們有了錢,終於站起來了!
寧寧不再是月月等著門派救濟的小菜雞,連喝水都有了底氣,輕輕端起茶杯一抿,垂眸說出那幾個優雅醇厚的漢字:「82年,白開。」
天羨子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她時常說些讓人想不通含義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