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劍術……究竟是在什麼時候精進至此的?
這個疑問空落落打在心頭,在逐漸蔓延生長的夜色裡,聶執聽見一聲低不可聞的輕笑。
夕陽的殘影與月色交輝,混沌光影如流水潺潺淌下,勾勒出眼前少年人稜角分明的輪廓。
裴寂烏沉沉的眼瞳盛滿緋光,嘴角雖然勾起極細微的弧度,目光卻冰冷得好似朔風冰河,不帶絲毫溫度。
他語氣淡淡,帶了點懶散與嘲弄的意味,眼底淚痣猶如凝固的血跡,令聶執下意識脊背發涼:「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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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與此時的寧寧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愛收後宮就收後宮,想入秘境就入秘境,她壓根不在乎。
寧寧唯一關心的是,她終於又可以在地上走路啦!而且不僅走路,連御劍飛天都簡簡單單欸!
她上輩子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病重時只剩下了一口氣,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只能安安靜靜地躺著等待死掉。
仔細想來,她已經很久沒有自由自在地行走過了。
現在真是超超超開心的!
寧寧幾乎是小跑著離開弟子房,來到山頭開闊處,憑藉記憶單手捏了個訣。
隨著腰間劍光一閃,長劍應勢出鞘,橫亙於半空之間。
此劍名為「星痕」,劍身細長單薄、輕盈如燕,於月華之下顯露出淡淡寒光。
劍柄綴以數顆小而精美的廣寒幽珠,靈光畢露,晃眼望去粲然生輝,倒真有滿天星痕的三分顏色。
原主很愛惜這把劍,或是說,在每個劍修眼裡,自己的佩劍都是舉世無雙的寶物。
人在劍在,唯劍唯我。
無論劈山斬長河、碎地破蒼穹,踏遍諸天玄境,浮名全作身外事,唯有一人一劍爾。
要錢做什麼?有劍就行;要名做什麼?有劍就行;要老婆做什麼?有劍就行。
或是說,劍,就是他們的老婆。
——她老婆也太好看了吧!星痕寶貝放心,媽媽一定給你買最好看的衣服,讓你變成全師門最漂亮的那個崽!
寧寧信誓旦旦下了決心,不甚熟練地踏上劍身,隨著一道微弱劍鳴,御氣昇天。
殘陽被夜色吞噬殆盡,空留一輪瑩瑩天上月。薄雲有如被墨水浸染的棉絮,輕輕柔柔遊弋於漆黑穹頂,掩不住濃濃月華。
寧寧垂眸下看,不由啞然。
她所在的玄虛劍派建於昆吾群山境內,位列靈氣濃鬱的七大洞天之一,正所謂「精象玄著,列宮闕於清景;幽質潛凝,開洞府於名山」。
正中央的太玄主峰拔地而起,凌霄、開陽、玉衡、天鶴四座分支羅列近旁,其餘的小峰重巖疊嶂,翠色幽然。
峰巒聳立之間氣象參差,迅遠風煙彼此勾纏,山間白霧若聚若散,宛如輕紗靈縵籠罩其上,此時被瑩白月光浸透,便更顯空寂靈動。
在細細看去,便能望見星羅棋佈的座座樓宇。鑄劍臺、劍陣、觀星臺與學宮燈火通明,四周天梯石棧相鉤連,御劍遙遙望去,好似置身世外仙境。
這真的是一幅十分美好的景象。
所以寧寧發誓,她絕對不是故意想讓肚子叫。
等空空如也的小腹第三次發出不滿,寧寧終於來到了飯堂。
原主為了找裴寂的茬,居然錯過了門派規定的晚餐時間。寧寧很沒出息地想,她這分明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報仇哪兒有吃飯重要?
飯堂裡的存貨和她的肚子一樣空空如也,大概是看小姑娘實在可憐,做飯的女修從廚櫃裡拿出一隻剝了皮的死鵝。
然後兩手一擰,直接從中央把鵝一分為二,將其中一份遞給寧寧。
真·酥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