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延並未遲疑,點頭答應下來。他拒絕劉妙兒太多次,今天日子又特殊,劉家人都在席上坐著,鬧出不愉快不好收場。既然不好拒絕那就答應得爽快,猶猶豫豫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只有面對柳硯鶯的時候,他才會極少數地失去判斷,導致猶豫行事。
用過飯賓客陸續離開,路景延赴上林園的約,路雲真已經和劉妙兒、劉鈺兒守在湖邊,手裡掰著餅子餵魚。
路雲真見他過來,丟下手裡半張餅子道湖裡,任憑魚兒搶食,「哥哥快來,我們繞著這湖走上兩圈消消食,然後到湖心的亭子坐一坐怎麼樣?」
路景延答應下來,「喝了點酒嗎?怎麼說著話嘴裡還冒出酒氣?」
路雲真促狹:「一小杯,妙兒也喝了,她比我酒量好呢,我一杯就暈了,她說她沒什麼感覺,好像還能再來一杯。」
劉妙兒被提到,還是這麼叫她羞臊的話題,輕聲道:「別說了,我是偷偷喝的,你還宣揚。」
她身體差,家裡從來不讓她碰酒,她又是個不那麼服管的嬌小姐,越不讓做什麼,就越想要做什麼,任何事都是,包括那樁讓她見不到勝利曙光的和路景延婚事。
她既然開了嗓,路景延就也沒法將她當個空氣那樣不與她對話,於是主動問了問她身體狀況,近來在吃什麼增補劑,語調很是尋常,但劉妙兒都面紅心熱地答了。
走完兩圈,在湖心亭坐下。
路雲真忽然開始探頭探腦向外張望,路景延知道她這是甕中捉鱉,估摸著說好了會有兩家長輩過來借這機會說親。
果然過了沒一會兒,平暘王妃和劉夫人就一前一後走了來,府裡掛滿大紅燈籠,她們走著不時賞賞燈,全然不急的樣子。
其實二人都急得很,平暘王妃今日親兒大婚都忙不過來,又被路雲真拉著給庶子撮合,多少有些不情願,但難得逮到一迴路景延,弟妹和外甥女都很心急,這才不得不跟來看看。
幾人落座,平暘王妃等侍茶的女使將茶湯端給每一個人,這才慢條斯理從別的問題入手,「三郎近來在忙些什麼?」
路景延不說具體做什麼,只道:「前幾天在忙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但公事總是做不完的,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劉夫人聽他這是變相拒絕之後的邀約,適時插一句:「忙公事也要勞逸結合,雖說你這年紀當以建功立業為主,不愛外出交際也正常,但長此以往只和軍營事務打交道,一定是不行的,別的不說,婚事就沒有著落。」
路景延拾起茶杯飲了口,早就知道話頭會扯到這事上,只禮貌淡笑著,不回答就算表明了態度。
平暘王妃見劉夫人性急這就將話說破,便也只好和她打起配合,「三郎,我看這樣吧,先前妙兒約你見面總也對不上時間,不如你來說個日子,大好的時節一塊兒出去走走。」
路景延擱下茶杯,自然道:「母親,我這幾日要到濯州一趟,有一支吐蕃使節的隊伍需要軍隊護送,聖上拒絕了吐蕃聯姻,此行難免有些小擦小碰,慶王決定讓我去,來去路程大約二十天,將近一個月,要我說日子,實在不好說。」
眾人具是一愣,武將口中的小擦小碰可不是真的擦擦碰碰那麼簡單。
「什麼?」路雲真驚愕。
劉妙兒也緊張問:「那不是很危險?」
路景延扯扯嘴角道了聲難說,「執行公務,就是危險也難以避免。」
他早就說過,劉妙兒的底子只適合嫁個文官,安安穩穩相敬如賓,要嫁武官她是斷然受不了的,擔驚受怕是輕的,動輒居家因調動搬遷,要是水土不服大病一場,才是真的作孽。
先前還只是說說,這下事實擺到眼前,別說劉妙兒了,就是平暘王妃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