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妃和孫氏帶著各自子女離開,她這才仰著腦袋在老夫人腳邊蹲下,任老夫人用乾枯蒼老的手撫摸自己臉龐。
「硯鶯啊,我該拿你和承業怎麼辦才好。」
柳硯鶯跪行向前,連連搖頭,「老夫人,我是真的不想嫁世子爺,王妃不瞭解我才替我找了人家斷絕我和世子的來往,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嫁給世子。」
老夫人一驚,蹙眉問:「此話當真?」
「當真!」
她說得不像假的,想起那日她在四方亭唱的《玉樓春》,老夫人眉心輕結,「竟是我誤會你了。」
面對王妃對柳硯鶯的處置,路承業沒有像前世那樣鬧絕食,一來他與柳硯鶯關係不如前世密切,二來柳硯鶯的婚事八字未有一撇,將來到底花落誰家還未嘗可知。
這激起他的鬥志,有意借她和母親鬥法。
路承業貴為世子,從小到大事事都由母親把關,事無巨細。母親不累,他卻累了。柳硯鶯於他而言已不是一個女人,而是頭尾被王妃和他各拽一端用於角力的繩。
不過沒人知道,這繩早落到了從未對柳硯鶯去留提出過任何意見的路景延手裡,隨他是打成個同心結,還是擰成根上吊繩都由不得她自己。
柳硯鶯靜下心便想到他將她籠在身下親吻的一幕,比之第一次親吻更加溫柔,溫柔得連她都有片刻沉溺,也更像是路三郎的個性。
可見她此前是真的激怒了他。
其實柳硯鶯明白,只要對著他裝乖,還是可以維繫路景延對她的耐心,讓他短暫忘記她對他的利用和欺騙。
不過這絕不是長久之計,好比傷痕終有天會癒合,體驗過的疼痛卻在記憶裡難以被抹去,那疼痛是她和路景延的隔閡。
柳硯鶯是感念老夫人對她的保護的,只是就算不去莊上,不嫁世子,她留在平暘王府,不就也是落在了路景延的手裡嗎?
面對這前有狼後有虎的困局,柳硯鶯忽地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在圍場上說要到平暘王府來給她行賞的古怪男人。
她兩手往細瘦的腰上一插,覺得好笑。
真是走投無路了,居然把這種話也當回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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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這日路景延下了值,見到路雲真候在木香居,還給他帶了糕餅點心,連茶都砌好,對著門口翹首以盼。
她笑嘻嘻迎出來,擺擺手讓瑞麟退下,親自接過哥哥手裡的雜物。
「哥哥今天回來得好早,我看看你的手,好些了嗎?」
路景延呼嚕一把妹妹的腦袋,順勢將她送到椅子上坐下,「紗布包著,哪看得出。什麼叫我今天回來得早,我不是一直這個時候回來?」
路雲真眨眨眼:「不是呀,好像從春狩之後你便時常回來得很晚,可是衛所事務太忙?」
路景延並未遲疑太久,應了聲是,轉移話頭:「你今日怎麼專程跑到我這來等我下值?」
路雲真藏不住事,這會兒笑著抻長脖子,故弄玄虛,「有喜事。」
路景延閒下來不先喝水,反而先拿了塊豆沙糕,這種做法精緻的糕點在他手上逃不過兩口,別人覺得甜得膩人,他卻覺得正好。
「什麼喜事?」
「對我來說是件喜事,想必對哥哥你來說,也不是件壞事。」
路景延見她故弄玄虛,輕笑問:「還不說?」
路雲真抿抿嘴,有些得意,「我這就說,這就說嘛,母親今日在榮春苑把話說開了,柳硯鶯那個輕賤的丫頭從此都在府裡待不下去了,母親要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