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了聲:「那是自然,叫你照顧好自己的話我也不多說了,知道你一定什麼都顧不上,只要有命接我過去就成。」
路景延笑了笑將她摟得更緊,指肚子一稜稜劃過她後脊,「萬一出了變故,你等不到我回信,就自己拿著馮月音的戶籍去西北找馮家人,慶王是許了他們好處的,你去投奔,他們會接納。」
她心裡酸楚,嘴上很硬:「這你不必擔心,你要真丟下我,我投奔誰你就不必管了。」
路景延笑了笑:「你倒是不忌諱我說這個。」
柳硯鶯淡淡道:「橫豎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今生能遇上,如果說這都不是緣分,那就沒人是了。三爺再喝我一盞酒吧。」
「你是要將我灌醉了?」
「三爺酒量好嗎?」
「尋常而已。」
「那算了,喝完這杯就多陪我說說話吧。」初秋傍晚的風是涼爽的,柳硯鶯攏攏披帛貼在他身上覺得暖些,天邊上的雲比畫還美,她聞著淡淡酒香眯起眼,「這樣好舒服,將來到了濯州也有這樣的天?」
路景延側過臉在她香噴噴的髮鬢親吻一下,「濯州的天比京城還廣闊,黃昏我騎馬帶你出城,去沙丘上看落日,望過去都是暖黃的沙土,還有陡峭的戈壁,斷壁上落日熔金,比水面的倒影更美輪美奐。」
柳硯鶯聽他沉沉說著話,嘴裡哼起一點曲調,是《玉樓春》。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注1)
她哼完好難過,先前還不覺得,現在只覺那本來只是唱詞的幾句話,都變成了自己的寫照,撲在路景延胸口不抬頭了。
「你怎麼這樣呀?我都下決心跟你了,你就帶我一起好不好?」
路景延只是嘆了口氣。
柳硯鶯抬起小臉,終於說出她的擔心:「你忘了前世你是怎麼死的?你看看我,我就沒有重蹈覆轍,怎麼你還眼巴巴要往那兒跑?」
「不一樣。」路景延嘴唇輕輕碰著她額頭,「局勢變了,許多事情都不一樣了,我也不會重蹈覆轍,你要相信我。」
路景延也舍不下她,可總有未完的事等著,他成全了她前世的夙願,許給她一切她要的,不管是滔滔的愛意還是享不盡的榮華。
她帶著豐滿艷麗的羽毛降落在他的枝頭,他自前世帶來的執念卻還沒有就此了卻。
柳硯鶯看著桌上橘紅的螃蟹也沒了胃口,反正路景延不帶她走了,她往後幾天就是天天吃,頓頓吃,也沒人管她。
路景延指尖將那蟹殼碰得東倒西歪,不倒翁一般,「都涼了,到底是一口沒動。」
柳硯鶯哼了聲,賞臉吃一小口,可是螃蟹最好趁熱吃,涼了不沾姜醋汁入口先是土腥再是鮮甜,柳硯鶯沒等到鮮甜,就因為那點細微的土腥氣反了胃,難以忍受地彎腰吐到絹子裡。
「好腥啊,沒法吃了。」
路景延讓她這一聲「呸」呸得怔住,環著她的胳膊都鬆了松,怕傷到她一般,「那藥你停了多久了?」
柳硯鶯抬臉茫茫然也是頓住,扭臉看向桌上的螃蟹,黃澄澄別提多可口的樣子,她卻因為一丁點足以忍受的腥味給吐了?
吞口唾沫……
「三爺…叫個大夫來看看?」
半個時辰後,瑞麟請來大夫又送走大夫,只留下屋裡兩個人各自凌亂,柳硯鶯有了身孕,孩子的爹卻要丟下娘兩個,對敵去了。
屋裡靜了一刻鐘有餘,路景延才道:「鶯鶯,這事我們先不說出去。」
柳硯鶯小雞啄米地點頭,不能說出去,得先瞞著,最好路景延能趕在她還未顯懷的時候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