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下的樟木箱裡。」她不怕差使他,只突然想起什麼,「別翻裡面的東西,只能拿最上面的那個小匣子。」
路景延緊緊衣袍推門便走進了暴雨如注的夜裡,柳硯鶯注意到他還沒答應自己,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又朝外邊喊了聲,「不許看裡面的東西!」
這下路景延本不想看都生出幾分好奇,他去到柳硯鶯的屋裡將箱子拖出來,拿出最高處的匣子,餘光就看到了一套書冊。
真不是他想看,而是那套冊子就碼放在最上面。
《素女經》、《玄女經》、《玉房秘訣》……
那套書看著九成新,該是新買不久,路景延蹲在她床架子邊上端著木匣直發笑,明白過來她這段時間的諸多做法都是現學現賣。
原來狐仙修煉,也是要看書的啊。
他拿著匣子回去,柳硯鶯心情複雜地接過,跑到屏風後邊稍作整理。
等她走出來,就見路景延正拿巾子擦拭床上血跡。
他道:「來睡吧,這下不會蹭到衣服了。」
柳硯鶯磨蹭過去,看他面上表情自然,心道他該是沒看到箱子裡的其他東西,旋即鑽進被窩面朝裡背對著他。耳聽邊上遲遲沒有動靜,她轉身掀起半邊眼皮好奇地找尋路景延的身影。
結果就見路景延靠坐床沿瞧著她笑,他笑與不笑是兩個人,不笑是她平日裡熟悉的路景延,一笑就叫她警惕他憋著什麼壞。
柳硯鶯被瞧得發毛也不移開眼睛,只是和他對望,像是沒什麼真的能令她生怯。
「還不熄燈嗎?」她輕聲問。
「就熄了。」路景延吹熄了那燈,聲音在一片漆黑中更顯清晰,他就側躺在她身後,「下回再敲我門,可以帶著你的書來,鶯鶯竟不知道我也是個好學的人?」
柳硯鶯「騰」地紅了臉,將被子拉過頭頂。
五更天時路景延就起了,柳硯鶯醒過來只覺自己才睡了沒多久,睡眼惺忪支起身子,他已經站在了四四方方的晨曦裡,穿戴整齊扣上護腕銅扣,正欲推門離開。
「…三爺怎麼這麼早。」
「你睡吧。」
他一穿上軍服,整個人說不清道不明都透著種常人難及的氣度。
柳硯鶯沒想到他清晨就有公務在身,昨晚還有閒心陪她將一出鬧劇演到深夜。她覺得還是不說話了,只側躺著目送他推門離開。
路景延的確有要務在身,他得趁天不亮帶人將那幫「吐蕃商隊」一網成擒。
所有在京城活動的胡商,手上一定持有由過所關關審批的通關文牒。路景延已派人查過,京城近三月來的吐蕃商隊僅有五支,全都登記在冊,而這幫人的人數和貨物全都對不上號。
這幫人多半是跟著使節隊伍進的大鄴,分頭入京。
既然他們不是商人,那麼會是什麼身份?
路景延抵達慶王府,簡單商議過後,單獨帶人查抄了「商隊」所在客舍。他們層層封鎖將「商隊」包抄圍堵,有人翻窗逃跑,路景延將人攔下,那人一抬首,草原鷹隼的眼眸直直切入路景延回憶深處——
此人是後來的吐蕃軍將領,貢布。
前世路景延和李璧就是受他軍隊圍困,在山谷耗盡糧草等待援軍,最終路景延傷勢感染死亡,而李璧後來也沒有獲救。
西北惡劣氣候下的追擊戰選擇不了天氣地形,勝負就都押在了陣法上。可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常勝將軍,決定一場戰役成敗的更不僅僅是陣前謀略,那一戰,天時和地利都沒有站在他們那邊。
看著貢布這樣被抓,路景延沒有任何擒獲敵首的快感,只覺得世事荒謬無常。因為前世也是真實的,戰爭和死亡都曾降臨,已經發生的永遠無法逆轉。
他甚至懷疑昨晚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