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習慣性地四下指望,可這裡也沒有月枝和流霜能開解她。
如果林茵真的進了府,看在承熙帝和林美人的臉面上,慕衍也不能拿她怎麼著,那日後就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這可真是……真是讓人想起來就心頭一梗。
蘇瑤鬱悶得不行,好半晌兒都沒動靜。
屋外的婢女凝神細聽,還真怕這矜貴的小主子出了什麼意外,急急地端了茶水進來伺候。
蘇瑤也沒精力搭理她,閉著眼無精打採,吩咐她將茶水擱到螺鈿山水的几案上去。
若是說原本蘇瑤的鬱悶是七分,等到從婢女口中得知,他是被承熙帝叫去,與林茵相處時,就達到了十分。
「你是說,現下六郎被叫去陪林茵了?」
蘇瑤捏了捏手裡的杯盞,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婢女留著神,從餘光裡細細觀察這位縣主的神情。
這可是鄭郎君交待下的,務必要將縣主聽到這則訊息時的神情記下,待殿下迴轉時,細細說與他聽。
蘇瑤本來就是真有點氣的。
現下對承熙帝的厭惡又添了幾分。
他這般作為,將慕衍置於何地,又將自己這個,他口口聲聲說疼愛的侄女置於何地,還不是替林美人和林茵做臉。
蘇瑤憤憤地將杯盞丟進絨毯裡,婢女連忙去撿,見這雕花鎏金的白玉盞完好無恙,才舒了口氣。
蘇瑤小小地發了個脾氣,見到婢女臉上的慶幸神情,就覺得沒意思了。她將足上的木屐胡亂一甩,整個人窩到榻上,還是覺得心裡說不出的不高興。
可轉念一想,慕衍又不喜歡林茵。
每每他們在一處時,提及林茵,他眼裡便不自覺露出幾分厭憎不喜。
如果不是她對慕衍知之甚深,知道他跟林茵沒什麼過節,都要懷疑林茵是不是也把他推下過水,狠狠得罪他過。
如今被迫去陪林茵行獵,慕衍只怕是心裡也惱得厲害。
這麼一想,蘇瑤就又氣又好笑了。
她趴到軟枕裡,忍著笑,聲音古里古怪地讓婢女下去。
這位自幼被暗衛撿回,當做兒郎養大的婢女心裡嘆口氣,打算將縣主一聽到信兒就哭了的訊息如實匯報。
這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可惜現下策馬入林的慕衍還不知情。
他才處理完慕珏的事,便被承熙帝遣人攔住,令他去陪伴林茵。
與蘇瑤所想的不同,慕衍並不是見慕珏無恙,才回去見她。而是聽到林茵等人迴轉,怕她忍著不聲張,被人欺負,才匆匆趕回。
倒是方才在清涼殿,鄭培來尋他,才是真正地找到了慕珏的下落。
慕珏並無大礙,只是從山上滾了一圈,又受了驚嚇,這位金尊玉貴的郎君暫時暈了過去而已。
才處置完收尾之事,便被承熙帝叫了去。
濃密翠林裡,慕衍面無表情地瞥了林茵等人一眼,目光裡沒有一絲溫度。
嘰嘰喳喳的女郎們還渾然未覺。
連早先欺負蘇瑤,被林茵掌摑了一巴掌的吳四娘都厚著臉皮跟了來,一起興高采烈地說個不停,邊說還邊偷眼瞥著一騎當先的俊美郎君。
林中枝葉繁密,小徑縱橫,慕衍很快便與身後眾人拉開了距離。
倏地有野兔從草裡竄過,引得眾人大喜過望,嬌聲驚呼。
「是野兔!」
「快些!快些抓住它!」
慕衍長睫一顫,勒住馬,回身搭弓,修長勻稱的手指搭在弦上,只一箭就射中那兔的眼。
宮中御用弓箭自然是冰冷鋒利。
帶起的箭風如小刀子般,猝不及防地擦過吳四娘身下那匹馬的馬腹,當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