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小聲議論一番,誰也不能說服誰,就輕推著一直不曾開口的吳家小娘子。
「你說說看,到底是太子殿下,還是蘇世子更出挑些?」
吳家小娘子皺起眉,她覺得這兩位郎君各有千秋,很難說清是哪位更好些,無論說誰,怕都要讓另一位女伴不悅。
正糾結著,偶一抬眼,她就愣住了神。
隨即出神讚嘆道,「你們不覺得,單論姿容,當以六殿下為首麼……」
幾位小娘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時都啞了音。
葳蕤吐艷的海棠花樹旁,正轉出個俊美少年郎,緋衣博帶,腰懸白玉,長睫似鴉羽,眉眼穠麗如畫,襯得那滿樹海棠都失了色。
若只是五官精緻,那也就罷了,偏偏他又身量修長,從容溫雅,如青山玉骨般氣韻天成,雖說比之太子殿下尚且青澀幾分,但在容貌上卻是更勝一籌。
還是徐家女郎先反應過來,與同伴們低笑道。
「昔日讀書時曾聞,郎艷獨絕,世無其二,只道是前人杜撰,如今見六殿下,才知竟真有此等姿容奪目的兒郎。」
她才隨父兄來洛京不久,還不知六殿下獨獨對長寧縣主青眼有加之事,蠢蠢欲動想上前搭話,卻被幾位女伴攔下。
女伴們七嘴八舌勸道,「你可消了那等心思吧!滿洛京裡誰人不知,六殿下獨獨傾慕長寧縣主一人,對旁的小娘子皆是客氣疏離,不假辭色。他們又是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你去湊什麼熱鬧。」
徐女郎茫然一瞬,「怪哉,若是如此,今日這花宴難道不是為長寧縣主擇婿辦的?」
其餘幾位女郎也都是家中幼女,對其中彎彎繞繞不甚瞭解,說不出個所以然也。
徐女郎捋了捋鬢邊簪釵,便想上前。
可下一瞬,她就洩了氣了。
她望著慕衍徑直走去的方向,盯著那處站著的,素服玉釵,面容卻如芙蓉花般艷冶動人的女郎看了會兒,嘆氣道。
「若那小娘子便是長寧縣主,兩人容色登對,真真是一對璧人,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幾個小娘子胡亂安慰她幾句,幾人很快又笑嘻嘻地玩鬧起來。
這一段小插曲,當事之人完全不知情。
蘇瑤望著朝自己走來的少年郎,忍了又忍,才沒有下意識地避開,硬著頭皮上前,說話的語氣卻是生疏幾分。
「六郎,你怎麼也來了……」
慕衍垂眼看她,見少女羽睫低垂,微微顫著,還下意識地握住腰間玉環,眸子就黯了幾分。
「阿瑤,」他嘆著氣,低聲道,「可是我這些時日惹了你的不快了?」
慕衍今日出王府前,特特換了這身鮮少穿著的緋紅圓領袍,紅衣烈烈,襯得膚色越發冷白如玉。
這是蘇瑤最喜歡的顏色。
他曾穿過一次,還記得向來愛好美人美物的小女郎當時就是雙眼一亮。
可今日,阿瑤躲躲閃閃,始終不肯正色多看他幾眼,慕衍捻了捻指尖,坐實了心裡的猜測。
她大約是知曉他的心思了。
如此一來,倒是需得提前些打算。
慕衍思量著,見她不答,視線慢慢落到了她發間盈盈若水的碧玉釵上,換了個輕鬆話題,「去歲送了阿瑤這套頭面,倒還是第一回見阿瑤插戴,阿瑤喜歡麼?」
蘇瑤抿抿唇,心裡鼓起一口氣。
少女做足了心理準備,有些僵硬地拎起裙擺,刻意在他面前轉了個圈,扯起唇角,強迫著自己直視眼前人。
「六郎也覺得好麼?」
她攥緊袖口,輕輕緩緩地說道,「姑母特意令司衣房為我裁製的衣裙,再配上六郎送我的簪釵。」
「說不定,」蘇瑤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