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毫不避諱,「那二兄可願給我?」
紫檀底座的屏風處,佇立的衛岕挺直了背脊,緊張不已。
太子殿下若是肯給,宮中大□□林衛盡在六殿下掌握之中,大事諧矣,登上那個位置,不過是早晚間事。
慕珣頓了頓,挑眉,「我若是不給呢?」
衛岕呼吸一窒,十指在袖中握拳,心情複雜。他雖是轉投了六殿下,但太子殿下待他不薄,並不希望舊主與新主反目成仇。
慕衍不緊不慢地坐下,將棋盤上的棋子撿起,一枚一枚丟進盒裡。
「不如何,二兄不願,那便算了。」
他彎了彎唇,一片雲淡風輕,實則勝券在握。
慕珣默了會兒,才繼續撿起棋子,丟回盒中,輕聲道,「阿衍,我待你如何?」
慕衍掀起眼簾看他,「自然是將我當做一母同胞的血親看待。」
「那阿瑤呢?」
慕衍聽見這個名字,驀得柔和了眸色,「她待我極好,我亦會好好待她。」
慕珣笑了笑,拿棋子丟到他面前盒子裡。
「我和四郎綁到一處,在你心裡只怕都抵不過阿瑤一個。」
慕衍挑了挑唇,並未否認。
一度緊張的氣氛乍然和緩下來。
慕珣目光定定地掃了眼慕衍,伸手解下了腰間的魚符袋。
按制,各州郡守及朝中官員可佩魚符,用以明貴賤、應徵召,左二右一,太子以玉,袋上飾金。
慕珣取下的,正是腰間左側第二枚玉符。
他將魚符丟給了慕衍,嘆口氣,好似肩上壓著的沉重山川倏地被挪了開。
「這便是了。」
上好的和田玉符信,瑩潤如膏,握在手中幾欲化開,偏偏這就是慕衍計策中最後缺失的一環,如今,終於補足了。
少年視線微微一凝,露出個笑容來,隨口打趣道,「二兄倒是好算計,這等要緊之物,隨身佩戴,反倒不打眼。」
天色漸晚,慕衍思及殿中等著她的人,倒也無意久留,拿到兵符便告了辭。
慕珣先是答允,後又在背後叫住他。
慕衍回身,他養氣功夫極好,面色並無一絲不耐,也沒有露出半分狂喜之色。
慕珣靜靜地看他。
忽然就不知道自己片刻間做出的決定是否正確。
好半晌兒,才語焉不明道,「阿衍,我總盼著你……莫要辜負我們這些人的一片心。」
他連連輕咳,「君臣父子,綱常倫理,他總是……若是一時衝動,背負史書千載罵名,並不值當。」
慕衍並沒有立時給出答覆。
他這位二兄,仁厚寬宏,堪為人君,若否,也不會敢將全副身家性命盡付他手。
但同樣的,這般好的人,優柔寡斷,又狠不下心腸,是坐不穩那個位置的。
慕衍思量著後續事宜,待走得遠了,便吩咐鄭培去給蘇兼送信,告知他萬事順遂,一切按計劃行事,自己則儘快趕回了清涼殿。
甫一進院,就瞧見豆蔻年華的少女正坐在廊下,搖著團扇,仰著嬌艷精緻的小臉,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纖長玉頸,望著簷邊的風鈴出神,淺煙紫的薄紗裙角被風吹得揚起,露出木屐裡一截白生生的筍足來。
「阿瑤在等我?」他不由得笑了笑。
蘇瑤聞言驚醒,待瞧見他言笑晏晏,並無一絲愁色,心中大石落定,就露出個俏皮的笑來。
「我是閒極無聊,在聽風聲。」
慕衍也不棄嫌,撩袍坐到了她身邊,「什麼風聲?」
蘇瑤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恰好有一陣風拂過,同時吹動簷邊金鈴,枝葉上的護花鈴,竹簾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