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鄭培也明白了。
原來這位是動了心思想拉攏他們。
鄭培默了一瞬。
原以為自己伺候的不過是個一心向學的小郎君,沒想到還是個有心思的。
鄭培心念轉了幾轉,卻也沒有交底。
只敷衍地笑著恭維幾句。
心知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追隨自己,慕衍倒也不急,左右日子還長著,他根基淺,需得慢慢籌謀才是。
途中,偶然見一枝梅花開得錯落有致,慕衍目光頓了頓,親自上前折了下來。
鄭培只掃了拈花而行的少年一眼,就知道這花是為誰預備的。
他們繞了個道,再回鳳儀宮時便是自花圃裡過去。
此處竟是無人掃雪?
鄭培腳下一滑,簡直要怒了,低聲嘟囔著,「這些宮人也忒倦怠了,此處人少,便不掃雪了?」
慕衍眸色不動,穩穩地走在雪上。
鄭培眼珠子一轉,三兩步從花樹後面提溜了個半打不打的小子出來,「你是何人,怎麼鬼鬼祟祟的?」
「我……我是灑掃各處的雜役。」那小內侍臉紅紅的,連眼也是紅紅的。
慕衍驀得想到個一哭起來,也是這般眼圈紅紅的小女郎來,他吩咐鄭培將人放開,才溫和道,「怎地今日這花圃無人掃雪?」
「是……是縣主說要搭雪景……」
小內侍的話還未說完,就眼睜睜看見有什麼東西猝然砸到了眼前的六殿下臉上!
面上驟然一涼,慕衍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就見侍從與雜役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細碎雪粒從少年濃長的烏睫間簌簌落下。
而不遠處的廊柱邊,有個紅衣紅裙的精緻小女郎正咬著唇笑,眼神閃爍不定的,還竭力將一雙手都背到身後。
見他望過來,還揚起眉眼,促狹笑道,「六郎看我作甚,我可沒砸你。」
還有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的?
鄭培都驚呆了,他下意識地往自家殿下看去,果然……就見著自家殿下眼裡浮現出一抹淺淺笑影來。
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眼觀鼻鼻觀心地把那小內侍拎走。
「阿瑤這是在此處等我麼?」
慕衍明知不是,卻還是含笑刻意問道。
蘇瑤:「……」
這睜眼說瞎話的水平,她服氣了。
小女郎收了笑,拎起裙擺,輕快地從迴廊上下來,一群捧著瓷甕的宮人連忙跟上。
「我是跟姑母說了,打算帶著人來這裡採些梅蕊上的雪,再埋到梅樹下,等來年可以啟出釀酒,制香,也能泡茶喝。」
蘇瑤掰著手指盤算著,滿眼都是笑。
姑母方才與她說,阿耶和兄長已經到了離洛京不足百里的常平。也就是說,最多再過個三四天,便能見到他們。
「那今日的功課?」慕衍遲疑道。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蘇瑤撇撇唇角,心念轉了起來,打算拉他一道入夥。
「六郎日日苦學,總也要放放風,依我看,你不如今日與我一道去採雪。」
小女郎微仰起頭,眼神專注地跟他打著商量,十分大氣,「等來年春天的時候,這雪水我就分你一壇。」
慕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將手中持了一路的梅枝遞了出來,「我瞧著這梅枝雅緻,便折了回來,阿瑤可喜歡?」
有了上次的木芙蓉被拒在前,小少年也不知自己是否會被再次拒絕。
可……若是阿瑤沒拒絕,豈不是證明,他們兩人的交情已經是更進一步?
慕衍氣息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