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哪有不應的。
在宮裡待了許久,衛岕最是知曉長寧縣主有多受寵,自然是不怕出事的。
但面子上還是要裝的。
他假作猶疑,躊躇片刻,這才頷首應下。
身後的隨從得了眼神,俱是恭恭敬敬地聽從小女郎的吩咐。
有了這幫侍衛的相助,那群紈絝子很快就被綁得結結實實。
不多時,手臂粗細的棍子也被尋了來。
慕衍本想作壁上觀,見此情形卻不得不開口。
他微微蹙眉,蒼白濕潤的面容掛著幾分憂色,勸說道,「縣主……若只是為著我出氣,此舉怕是不妥的……若是那些人家中的長輩找上門來……」
此言有一大半出自真心。
這些人雖是身世不顯,但若不管不顧地打了,只怕縣主也很難全身而退。
慕衍今日雖是另有算計,順勢而為,卻也不想蘇瑤最後會被責罰。
月枝和流霜也嚇壞了,圍在小縣主身邊軟聲安慰勸解著。
蘇瑤一絲一毫都聽不進去。
她瞥過那些已然驚恐失色的少年郎們,臉上那抹被氣出的冷笑早已淡得無跡可尋。
水靈靈嫩蔥一般的年幼女郎抬起手,環指一圈,粉白小臉繃得有點緊,語氣輕淺卻又滿含戾氣。
「給我打!」
「一個也不許放過。」
那些侍衛自然聽令,一人撿起個棍子,手起棍落。
下一瞬,一片鬼哭狼嚎,響徹梅林。
……
木棍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聲不停。
蘇瑤抿緊唇,不為所動。
她有些麻木地想到——
若是今日自己沒有恰好路過,慕衍現下會如何?
這般冷的天,一大桶水,足足半個宮的距離……
小女郎心絃一顫,完全不敢深想,神色冰冷又疏離,顯然已經出離憤怒。
這些人怎麼敢?
在她身後,慕衍靜默而立,整個人都被厚軟織錦的斗篷籠住,臉色漸漸緩和許多,只是呼吸間鼻端縈繞的,都是小縣主身上,那股淡淡的熟悉香氣。
可惜這斗篷顏色粉嫩,於他的身量來說又短了一截,看上去就有些不倫不類的。
可小少年卻是心滿意足。
他輕輕攥緊斗篷的一角,指尖慢條斯理地揉搓著鑲牙邊雪白柔軟的兔毛,垂下眸子,靜靜聽著前方一陣陣慘嚎。
都是今日欺辱他的那些人發出的。
聽起來不可謂不美妙。
只是可惜,還未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慕衍瞥了瞥其中不甚顯眼的一人,心裡思索著,要不要自己再助上一臂之力。
可還不等他開口,就有個細皮嫩肉的少年吃不得這苦,吭吭哧哧地求饒,「嘶……縣主!縣主!不是我們要來欺負那小隨從的!是有人逼我們的!」
其他人一聽,也顧不得了。
陸陸續續嚷著,「縣主!啊,是是是,是有人逼我們的!」
蘇瑤眉梢動了動。
她雖是氣得不行,卻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白生生的小手抬起一揮,那些五大三粗侍衛手裡的棍子就停在半空。
小女郎沒甚感情地彎了彎好看的眼。
「那你們說說看,是誰指使你們的?」
「或者說,是誰給了你們這麼大的膽子,連我的人都敢動?」
……
最先喊出聲的,是工部侍郎的幼子孫十郎。
可他身上的疼痛一輕,就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什麼,耷拉臉縮縮腦袋,又瞅了眼身前的小縣主,閉起嘴來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