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離東宮最近,她下意識地便想先去尋慕珣。
可沒走多遠,就見東宮方向不斷有宮人慌慌張張地跑出來。
蘇瑤瞄準時機,攔住其中一個年紀小的,壓著嗓子道,「你怎麼從東宮那邊過來,太子殿下不在東宮嗎?」
小宮人一臉的灰,驚恐異常,看著比蘇瑤還狼狽些,哭哭啼啼道,「殿下怕是……殿下怕是已經……」
蘇瑤耳邊嗡嗡了一瞬,用力握住宮人的肩,「你說什麼?!」
小宮人抽抽搭搭的,連連擺手,「六殿下身邊的鄭郎君領著好多人來,攔阻不讓殿下出門,然後殿下所在的那處就起了大火,殿下他……殿下他沒能跑出來!」
蘇瑤如聞驚雷。
她心神恍惚中鬆開手,小宮人就逃脫跑走了。
少女渾渾噩噩地往東宮方向去,一路攔了好些人,都是差不多的說辭。
更有甚者,口裡喃喃著:一定是六殿下害死了太子殿下。
蘇瑤半點都不信,咬了咬牙,一定要去東宮看個分明。走到蓬萊殿附近時,她遠遠瞧見鄭培等人的身影,心神一震,便縮到了人群裡,悄悄從餘光裡看他,當即就捕捉到鄭培唇邊的一抹笑影。
這人居然在笑?!
蘇瑤如遭雷擊。
她縮著頭頸往內宦堆裡扎,與鄭培一行人擦肩而過。
鄭培自覺辦妥了事,眼角眉梢的得意掩都掩不住。
一旁的孫十郎撞撞他的肩膀,「鄭兄,你的神情也收上一收,沒得讓人以為,那是咱們殿下故意下的手。」
鄭培聳聳肩,笑嘻嘻道,「本來就是殿下故意下的手。」
孫十郎皺皺眉,掃了路過的瑟縮宮人幾眼,見幾人走遠,再聽不見他們的話音,才道,「你當心壞了殿下的名聲。」
鄭培這才收起了點,可眼角眉梢的喜色是藏都藏不住的。想當年,他跟殿下的時候,殿下還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如今可就要……鄭培嘿嘿一笑,覺得自己真是走了大運,壓對了寶。
蘇瑤聽得分明,也看得分明,低垂的小臉變得煞白煞白的,唇上毫無血色。
是慕衍刻意下的手。
連鄭培都說,是慕衍下的手。
所以,是慕衍下令燒死太子阿兄?
一股子寒氣從背後一直竄到腦後,蘇瑤只覺得渾身的血都一寸寸冷透了,她打了個顫,骨頭裡都在發寒。
原本,今夜就給她帶來了不少衝擊。
先是流霜,又是林茵,現下又是鄭培……他們的說辭神情彷彿都在告訴她,慕衍與她所熟識的那人完全不同……認真說起來,更像是……更像是話本里的那個暴君。
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這麼多年,他都是偽裝成溫潤君子的模樣,在矇騙她?
還是說,話本內容是不可更改的?
所以太子阿兄會死,姑母會死,阿耶阿兄也會死,蘇家滿門會被流放,她要靠成為暴君的禁臠,婉轉承歡,討得他的歡心,才能勉強換得二叔他們的一線生機……
彷彿所有事情都串聯了起來,蘇瑤木木地想。
怪不得話本里,齊王叔會暴斃,因為他在跟慕衍爭搶皇位。
原來太子阿兄不是出了意外,是被人刻意害死。
那阿耶和阿兄呢,他們真的是戰死在了沙場上的嗎?
蘇瑤眼神茫然,遠遠綴在鄭培一行人的身後,夜路不好走,又有宮人內侍沒頭蒼蠅一樣一通亂跑,她被撞得踉蹌,重重地摔在石階上,磕傷了手心膝蓋,也覺不出疼,只爬起來,一味跟著。
扭傷的腳踝本就還沒有好透,這會又腫了起來,抬都抬不起來,每走一步,就是鑽心的疼。
胸腔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