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收斂了唇角的譏誚冷笑,轉身離開。
想到承熙帝即將化為灰煙,卻又不得不永永遠遠地與害死他的林柔糾纏到一處,不由得縱聲大笑起來。
一陣風吹來,火光被掠過,齊齊一黯,殿外的謀臣與兵士俱是心神一震,便看著朱樓雕欄的華麗宮室冒起濃煙火光,傳出笑聲和橫樑倒塌的巨響。
齊王不急不緩地從容自殿內走出,臉上帶著詭異又興奮的笑,眼尾紅透,整個人被火光蒙上紅暈,宛如地獄修羅。
謀臣心驚一瞬,隨即上前畢恭畢敬道,「王爺,接下來您打算如何?」
齊王撣撣衣袖,漸漸平靜下來,漫不經心道,「你讓人去傳話給慕衍,叫他孤身一人過來,嗯,再叫人去把葉才人給帶來。」
謀臣滿臉不敢置信,「便是王爺有長寧縣主在手,但她也不過一女子爾,六殿下又怎會枉顧性命來此?」
齊王「嗤」得笑了聲,偏著頭瞧他,不無嘲諷,「慕家多出情種,慕衍那小子身上到底流的慕氏的血,自然也不例外,你只管傳話便是。」
關押蘇瑤的閣樓裡,蘇瑤卡在木窗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林茵顯然認出了她,面色驚愕地定在原地。
蘇瑤只覺得自己當真是運氣不好,連逃跑都會遇見林茵。
她握緊了手中的紗幔,手心都出了汗。
忽然,林茵做了個手勢,瞧著,竟像是讓她放心下來,她會盡力托住她的意思。
蘇瑤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想不通林茵怎麼會幫她。
可事到臨頭,她也沒別的好法子,只得硬著頭皮攀在紗幔上往下爬。
紗幔扯得平直,撕裂聲響了好幾下,聽得人心驚膽戰,蘇瑤心臟砰砰砰直跳,好在她身量纖細,到底是穩住了。
等到了最後一截,蘇瑤頓了頓,她不知道林茵當真可會接住她,索性閉著眼狠了狠心,做好沒人接住的準備,驀地鬆了手。
可下一瞬,兩個女郎便悶哼一聲,相擁著一同滾到了花叢裡。
蘇瑤臉頰被劃了好多小口子,一陣陣刺疼,她摸著袖裡的簪子,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壓低聲附到被她砸得七暈八素的林茵耳邊,「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茵被砸得眼前一黑,好半晌兒,才捂著臉,扯起她就跑。
「你當我想救你?」
走得遠了,林茵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也是神色驚惶。她不過是夜裡出來走走散散心,她姑母和陛下就都沒了,漪瀾殿外又圍滿了人,讓她無處可去。
「你怎麼會被關在這?」林茵皺著眉。
蘇瑤噎了一下,敢情林五娘什麼都不知道。
她鬆了袖裡的簪子,裝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這是我的私事,你不便知情。」
林茵腦子不甚靈光,方才肯救蘇瑤,便是認清現實,被情勢所逼,舍了臉面,只圖著她日後能在慕衍面前說些好話,給自己討些好處。
見蘇瑤躲躲閃閃的樣子,便起了疑心。
「該不會是……」
蘇瑤心一慌,宛如驚弓之鳥,下意識地想去摸簪子,就見林茵拿古怪又憐憫的眼神瞅著她。
蘇瑤:「……」
她嘴角抽了抽,還不知道林茵已經替她腦補好了——
一定是慕衍怕蘇瑤知曉他對太子下了手,與他反目成仇,才把她鎖在這!
林茵背後一涼,眼睛卻亮了。
東宮著火,太子生死未卜,四殿下行獵時受了傷,現下還臥病在床。如此一來,能繼承皇位的,顯然只有六殿下一人。
她放了蘇瑤出來,若是她知曉太子之事,定然要生了疑心,與六殿下鬧起來,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可以趁虛而入。又或者,她圖了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