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覺林家意圖攔截太子的救命靈藥,她就忙碌了起來。
先是肅清了蘇家和鳳儀宮裡走漏訊息之人,隨即又開始著手慕衍身世之事。
起初,蘇兼對此很是不解。
一個庶出皇子,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君不見庶出的大皇子、三皇子早早被打發出京去封地,當真能影響到林貴妃?
不如直接對林家下手來得痛快。
可蘇皇后卻道,「林柔其人,一向自視甚高,即便是被朝臣指摘怒罵,百姓譏諷謠言,也要進宮,為的不止是林家,更是因她自認陛下與她是兩情相悅。」
她瞥著侄子抱臂而立的懶散模樣,繼續道,「觀六郎年歲,若是讓她得知她失了三公主悲痛萬分之時,陛下臨幸了個不起眼的宮人,怕是要鬧將起來。若她能失了聖心,林家便不足為懼。」
見蘇兼併不認同的模樣,蘇皇后放下花枝,揉了揉額角,語氣更淡幾分。
「我知曉則昭對此等隱晦手段不滿。但蘇氏已然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若是再明目張膽在朝堂上對林家下手,只怕會加深陛下的厭憎之心。你我行事,需得有所顧忌。」
蘇兼厭煩地打了個哈欠,皺眉道,「姑母所說,則昭知曉了。只是六郎的生母咬緊了口風,似乎並不願讓他正名。」
「她懼怕林柔加害,隱瞞至今,本就是錯處,更何況,」蘇皇后撿拾起案上被剪下的殘葉,丟進玉盤裡。
「六郎幽居冷宮長大,如今連字都不識,她這個生母當真心裡無愧?」
「父母之愛子,當為之計長遠。若我們答允替她護著六郎,她當真不會鬆口?」
蘇兼默了一瞬,揖身離去,算是預設了蘇皇后之語。
蘇瑤此時還不知曉,她的姑母與兄長在商討如何能在合適時機為慕衍正名,甚至還有將他留在鳳儀宮的打算。
從那日慕衍為她簪花被拒後,她就又開始做起夢來。
還是循序漸進的。
第一次是夢見個玄衣纁裳的身影向她走近,第二次見著那面目模糊之人手中拈著花枝,第三次則看清那是朵粉白木芙蓉……
以至於一連數日,她看嚮慕衍的目光都有些古怪,使得不明所以的小少年也有些忐忑。
這日,晚霞半浸入芙蓉池,夕陽餘暉鍍滿假山花木時,蘇瑤正坐在迴廊前的鞦韆架上。
她也沒讓人推,只足尖微微使力,慢悠悠地盪在半空中。
心裡卻是不住地琢磨,若是依著昨夜之夢,她今晚豈不是就要見著那替她簪花之人的真容?
小女郎凝視著身前空地,神遊天外。
即使看不見那人的臉,她也知道定是慕衍。
確切來說,是日後長成暴君的慕衍。
從她夢見那話本之後,再做過的夢,就沒有跟慕衍無關的。
每一個都是,從無例外。
要麼是與暴君耳鬢廝磨,要麼是對他苦苦央求,甚至還有幾回,夢見暴君不知因著什麼,夢裡都在冷著臉嚇唬她。
蘇瑤:「……」
可能是夢得多了,她現在看見還是小少年的慕衍,心都不慌了。
她想得出神,被人扶住繩索的時候,看向那人的目光都是怔怔的。
「我來推縣主打鞦韆?」
扶繩的少年風骨如玉,眉目昳麗,正微微含笑地看著她。淺淺的餘暉綴在他的眉眼間,看上去耀眼奪目。
如神仙中人一般。
雖是來鳳儀宮不多時,但正值抽條的年歲,慕衍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蘇瑤偏著腦袋眨眨眼,才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比冷宮初見時瘦弱髒兮兮的模樣好上不知多少倍,還是鳳儀宮的風水養人,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