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越一愣,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沈鬱寒望著天花板,聲音淺淺的。
“是我有罪,帶著私心覬覦她。”
“以前……不顧她想法,強制性讓她留在……我身邊,不曾問過她……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四年後回來,明明知道你跟她……在一起,還是不顧倫理把她搶過來……”
男人眼角滑下清淚,那是他透著的絕望。
“對她還活著這件事……我曾經多歡喜啊,口口聲聲說愛她一輩子,護她一輩子,可現在……”
“我做不到了……”
“我沒有能力護她後半輩子,更沒機會陪著她一起老去……”
沈鬱寒轉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周凌越。
“周凌越,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就當我求你……”
“幫我照顧她,可以嗎?”
一句話把周凌越惹怒。
男人不顧他傷痛,上前揪緊他前襟,怒眼逼視。
“沈鬱寒,你有什麼資格求我?!”
“我又有什麼資格答應你!”
“晚晚現在喜歡的人是你,愛的人也是你,她想跟你在一起,更想跟你結婚生子,你就給她這樣的結果嗎?!”
“你能不能好好振作起來!”
“讓她看到你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她該有多心痛,多難受,你不知道?!”
面對周凌越的粗魯,沈鬱寒全然不在意了。
他現在連與他對峙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給江晚梓一個幸福的未來。
沈鬱寒彎唇,笑得悽烈:“周凌越。”
聲音絕望,像是陷入看不見光明的萬丈深淵。
在那裡,他掙扎過,翹盼過,可最後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絕望。
他這副身體,殘缺、無助,連保自己的命都保不了,更別說跟那個愛了他很多年的姑娘在一起。
“沒有希望了。”
周凌越手一僵。
僅僅一句話,徹底把周凌越打入悲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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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越最後是從病房內逃了出去。
他不敢直面沈鬱寒的絕望,更不敢直面他那等死的模樣,連答應他請求都不敢,直接從病房裡逃了出去。
他不敢想,那個他曾經視為最強勁敵的男人,曾經那麼意氣風發、陰鷙狠辣,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沈鬱寒,你把晚晚當什麼了?”
“物品嗎?!”
“要的時候不折手段搶過去,現在沒有能力護著她了,就把她扔回來給我嗎?!”
“我做不到!”
“她喜歡你,你有本事就好好振作起來,讓自己好好活一次!”
……
周凌越看不得沈鬱寒那絕望到沒有任何希望的樣子,在他對他說“沒有希望了”的時候,他攥緊他衣服前襟,聲音怒吼地質問他。
可他一點都沒有生氣,反而笑著看他。
那笑容,帶著一絲討好,落在他眼裡,更覺得諷刺。
最後他逃了。
好像只有這樣,他沈鬱寒才能道德綁架不了他,他才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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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越腳步很急,直到走出醫院大門口才停下來。
他氣息有些急,扶著旁邊的樹幹喘著氣。
他沈鬱寒把江晚梓當什麼,又把他當什麼?!
男人心裡窩著火,一拳砸向了旁邊的樹幹。
指關節襲來刺痛,上面印著樹幹粗糲的樹皮,不流血,但有點青了。
周凌越平復自己的呼吸,抬眼時,突然看見旁邊一排樹下的休息椅上,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