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餐廳時,江晚梓走進黑透的夜色中。
她沒有選擇離開,而是一路往南走。
途徑一家超市門前時,她走過去坐在休息椅上,望著黑透的夜被璀璨燈火照亮的世界。
路上很多車來來回回經過,也有行人牽著自己愛人在人行道上步行。
女人手裡拿著冰糖葫蘆,男人牽著她手,嘴裡一直在說著什麼,有時候說到哪裡好笑的,他就會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愛人,隨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有光映在女人的臉上,畫面溫馨和睦,讓人心生觸動。
江晚梓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眼眶泛酸,開始滾下了眼淚。
彷彿四周的車鳴聲從刺耳到逐漸消逝,她只覺得心尖上酸酸的,像是被人擰了一把。
周凌越對她來說,是學長,是兄長,是恩人,是包容她一切的男朋友,更是她一直相信這世間美好的信仰。
可是,這一切都被他們那一夜的荒唐打碎。
現實告訴她,信仰也如玻璃,一敲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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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鬱寒開車過來尋了一路,終於在一家超市門口找到江晚梓。
超市內燈火通明,裡面的光投射出來,鋪滿門前那塊鋪滿地磚的地方。
門口有長條休息椅,她就坐在那裡,目光滯滯地望著遠處。
來往的人絡繹不絕,有些人好奇地看她,有些人則只顧自己的事情,從超市裡拎著大包小包出來。
大家好像都很忙,無人在意在那角落裡,有個女人傷心地落淚。
沈鬱寒把車停在路邊。
他沒有下車,也沒有開啟車窗,而是隔著車窗緊緊地望著她。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在看清女人臉上滾下的眼淚時,逐漸收緊。
她在為別的男人落淚。
即使早就知道她一直愛的人是周凌越,可每每想起她為那個男人哭、為那個男人笑,甚至為那個男人做任何事情,他就嫉妒得發瘋。
他本應該嫉妒的,本應該冷著臉看著她。
可他還是捨不得,捨不得她那個他恨了好多年的男人落淚。
轟隆一聲。
夜空中突然響起一道雷聲。
入春後下雨就多了起來,但大多是朦朧細雨,雷聲轟然砸下幾道後,細雨悄然落下。
“哎呀,下雨了!”
“快快快,快進去躲躲!”
……
路過的行人紛紛往超市裡面跑,超市門口很快擠滿了人。
細雨逐漸加大,淅淅瀝瀝地打砸在地上。
坐在那裡江晚梓彷彿沒有感覺到春雨的寒冷,不走也不躲,任由雨水打溼她的頭髮和身上的衣服。
溼透的頭髮軟趴趴地黏在她頭上,有雨水從發縫滑落,最後墜進眼睛、嘴巴和下頜。
雨水明明不是很酸,沁進唇裡,竟是讓心頭泛起很大的酸。
她穿的是羽絨服,有雨水浸透進衣服,沁入面板,惹來一陣寒顫。
江晚梓忍不住打了寒顫。
旁邊有人看她呆呆地坐著,不躲雨也不起來,紛紛指著她竊竊私語。
有些人想進去跟老闆借傘給她,有些人想給她打把傘,有些人上前詢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然而她只是搖搖頭,一句話都沒說。
沈鬱寒看著她,緊攥方向盤的手鬆開,終究是不忍心她又哭又被淋的,從車上拿了把傘,開啟車門下車。
男人打黑傘開啟,高大的身軀微微壓彎,長腿跨出。
傘簷微抬,他目光緊緊落在她身上。
一身黑色正裝讓他宛如夜間扼殺妖鬼的神靈,每踩下一步,地上積著的雨水微濺,水珠落在他錚亮的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