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江晚梓正式出院。
只不過，出院當天，周凌越來歡迎她出院。
周凌越把手裡的捧花遞給她，江晚梓接過，說了聲謝謝。
那天，他把她約在餐廳，說的正是她化療的事情。
至今，他還在堅持勸她住院，選擇化療這條路。
她記得清楚。
當時她說——
“我不想在最後的時間裡，躺在病床上、鼻子裡、肺裡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受盡各種折磨的痛苦日子。”??
“既然只有一年的時間，那就把這時間花在值得的事情上。”
“而我覺得值得的事是……”
她低眉，撫著肚子，笑意盈盈，一臉慈愛。
“努力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抬眼，對上週凌越擔憂的臉：“既然最後的結局都是死，為什麼不選擇平靜且舒服地死去？”
“如果選擇化療，只會讓我痛苦不堪，最後連基本人的模樣都沒有。”
周凌越深深地嘆一聲。
對於她的選擇，他卻只能無能為力。
“然後你就沒有想過……”周凌越說，“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媽媽，會有多可憐嗎？”
江晚梓身形一怔。
“晚晚，孩子以後會有的，”周凌越說，“只要你選擇化療，保持好的心態，不僅僅能活一年。”
“但能活多少年？”
周凌越沉默。
“連你也猜不到我未來能活多少年，怎麼就敢斷定化療後我的情況會有好轉呢？”江晚梓垂眼，“學長，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我想，我這條賤命，是該被老天收回去了。”
“……”
她扯了扯嘴角：“從一出來母親就因難產去世，別人都說我自帶剋星的命，凡是我身邊的人，沒有一個過得好的。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後來被人收養，收養的人沒有頤養天年就又走了。兜兜轉轉，終於被親生父親接回江家，後來嫁進沈家，後來才知道，江家是一座牢，沈家是一座我一輩子都掙脫不開的地獄。”
在那座地獄裡，有沈鬱寒這個閻王。
他不喜歡她，她也不配懷有他的孩子。
雖然沈鬱寒目前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來，那不過是她想要逃離，用生命去威脅他才能保下的孩子。
女人眼眶紅了，蓄了眼淚：“我的死，不會換來任何一個人的憐憫和同情。”
“晚晚……”周凌越眼神沉痛。
他想勸說，但江晚梓根本沒有求生意志。
如果不是因為肚子裡的寶寶，她或許連他都不會見，更別說同意化療。
現在這個寶寶，是讓她在這一年裡好好活著的信念。
“我的想法還是跟最初的一樣，不管怎麼樣，晚晚，我都希望你能夠選擇相信醫學，相信我們。”
周凌越的聲音拉回江晚梓的思緒，江晚梓笑著搖了搖頭。
“那天餐廳裡的事，很抱歉，讓你困擾了。”江晚梓說。
周凌越搖頭，正想說什麼，突然看見沈鬱寒從不遠處走來。
想到自己每一次出現，沈鬱寒就跟瘋了一樣，“折磨”江晚梓，周凌越微微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沈鬱寒走過來，很自然地伸手攬過她腰肢，把她攬進懷裡。
男人目光看向周凌越，聲音裡帶著警告：“希望周醫生盡職恪守，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應該清楚。”
周凌越笑了聲：“自然，只是希望沈總，能夠對我哥哥……高抬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