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越澤的神色如常,於是叢清便低頭抿一口杯中的金色香檳,然後笑著開口道——
“剛才要你把讓常玉先生的畫給我,是開玩笑的。”
叢清微微抬著眼睛看向越澤——此時此刻的眼神、笑容的分寸、嘴角揚起的弧度,她早已練習過無數次,拿捏得分毫不差。
她太瞭解男人,也知道男人想要什麼。
她看向越澤,眼波流轉間,輕聲道:“我雖然只是個小女子,但也知道不該奪人所愛……只希望以後有空的時候能去你家看看這兩幅畫。”
叢清的這一番話說得倒是十分冠冕堂皇——她是愛畫的人,因此哪怕日後是要和他有所接觸,那也是因為畫的緣故,而非其他。
可一旦約定好了未來去他家中看畫……其間已經包含了無限的可能和遐想。
越澤聽見這番話,只是勾了勾唇角,然後笑:“也不算是奪人所愛……其實我也不懂這些畫。”
叢清愣了愣。
下一秒,越澤又繼續開口道:“融融小時候跟著趙先生學過幾天的油畫……前幾年趙先生去世前人在瑞士,她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沒見到老先生最後一面,融融為這還傷心了很久。
雖然她看不懂這些畫,但畢竟是恩師的作品,有機會遇見,還是幫她買下來比較好。”
說完,越澤頓幾秒,然後又看向叢清,“所以很抱歉,畫不能讓給叢小姐了。”
叢清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她不自覺咬緊了貝齒,長長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叢清這會兒才明白過來——
剛才越澤兜著圈子同她說了那一大堆話,她原本心中還有幾分竊喜,以為他是對自己感興趣,卻沒想到原來是他是在戲弄自己。
她不過是在趙先生回國講學接待陪同過幾天,僅是有過一面之緣,卻以此自矜。
而季融融曾師從趙先生,自己卻說她看不懂趙先生的畫。
叢清的臉色變了又變,一時間實在是有些下不來臺。
當然,越澤並沒有說謊。
從前季融融有一個定居巴黎的遠房姑奶奶,老人家有一年回國探親,見當時才四五歲、模樣粉雕玉琢的胖蘿莉就喜歡得不得了,於是隔年暑假便將季融融接去了巴黎過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