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聞的寂靜。
蘇清詞突然有點心酸,他們之間,最終竟然走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還記得他甦醒那日,睜眼時只覺得茫然,是喝酒喝到斷片之後、次日酒醒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懵。隨著意識回籠,他逐漸憶起發生了什麼,除夕夜,鮮血,鬧鐘,一家三口拍車門,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影視劇裡都說人臨死前會迅速回顧自己的一生,跟走馬燈似的,然後定格在最重要的人身上。
蘇清詞眨眨眼,心說果然靈感來源於現實。他沒有回顧一生,但卻看見了應該看見的人,就這麼活靈活現的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只是好像跟記憶中的他不一樣,變得瘦了,憔悴了,有重重的黑眼圈,鬍子拉碴的。
雖說他這人沒有偶像包袱,如果不去公司的話,早起頂著雞窩頭照樣出門。一夜沒睡好有了黑眼圈也不敷面膜,碰瓷大熊貓遠房親戚,上街溜達愛誰誰。這麼隨性,自由自在的,挺好。
蘇清詞說了句什麼,氣息很弱,連他自己都沒聽清。
他看見裴景臣好像愣了愣,然後薄唇一開一合,好像回了句什麼。
是什麼啊?
臨別之際最後的話是什麼呢?蘇清詞想聽清楚,然後房門被開啟,一大堆醫生護士衝進來。蘇清詞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護士一左一右把“自己的幻覺”推出了病房,然後有醫生拿類似手電筒的東西扒他眼珠照。
???
然後就是科主任親自到訪,拍著他肩膀說小夥砸醒了,你命真硬巴拉巴拉。
直到被醫生大赦轉入普通病房,蘇清詞才後知後覺自己在icu走了一遭,因為全程都是昏迷狀態,後來雖然醒了,但沒幾分鐘又睡著了,所以icu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麼可怕。或許是用了大量喹硫平藥物鎮靜,反而沒有太多痛覺,也是後來睡飽了徹底清醒才知道,自己在搶救室八個鐘頭死裡逃生,經過治療,專家會診,溫萌萌親自操刀進行了肺動脈擴張術。
現在是術後第七天。
裴景臣每天都來。
不在icu了,探視時間不受限,裴景臣想來就來,不想走就不走。
蘇清詞在他來的第一天就明確說了,以後不用來了。但是裴景臣當做耳旁風,第二天來時,蘇清詞有種被對著幹的惱怒,但他精力體力都不支,說話聲音也軟綿綿的,想訓斥都沒氣勢,算了。
連死都不怕,還怕被裴景臣笑話嗎?反正在icu最狼狽的樣子都讓他看到了,還怕什麼呢!
蘇清詞身體很虛,精神萎靡,根本不允許他長篇大論的回憶,幾分鐘不到就睡著了。再醒來時,天色已晚,窗外皓月當空,病房裡很暗,但角落處卻有一盞燈光亮著,光線雖亮但很柔和,不刺眼,光芒下是裴景臣辦公的側臉。
又是這個角度,雖然地點不在家裡臥室的床頭,但氛圍感如出一轍。白色的光線落在裴景臣臉上,細膩的面板如薄瓷,眸如點墨,黑白分明,濃密的長睫在眼簾處投下淺淺一排陰影,流暢的下頜線完美的無可挑剔,是畫家最一氣呵成的妙筆。
蘇清詞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