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從天邊照進車廂,逆光中,他的神情看不太真切。
紅燈數十秒。
梁裕白安靜地盯著它。
綠燈亮起的瞬間。
他踩上油門。
腦海里響起的卻是她的聲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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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梁裕白做了個夢。
他鮮少做這種活色生香的夢。
更準確點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的夢。
醒來後一切都記不清了。
只記得他的喉嚨被死死地扼住,呼吸吐納之間,似是痛苦,又極為歡愉,猶如上癮一般,內心想要逃脫,潛意識又拉著他的身體無法自拔。
窗簾嚴絲合縫拉著的臥室,沒有一絲光亮,漆黑環境中根本分不出是晝還是夜。像是無止盡的地獄深淵。
靜了片刻。
梁裕白頭痛欲裂地坐在床頭,從煙盒裡拿出根煙點燃。
手機鈴聲響起,接起電話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可怖,不是被菸草浸過的喉嚨,而是生理上的喉嚨乾涸,「怎麼?」
陸斯珩愣了下:「你生病了?」
他咳嗽的時候菸灰隨之震顫,掉落在地,「嗯。」
陸斯珩:「去醫院了沒?」
「感冒而已,去什麼醫院。」梁裕白掐滅煙,「找我什麼事?」
陸斯珩那邊響起機械的按鍵聲:「我剛剛喝了點酒。」
梁裕白拉開窗簾,明亮陽光刺激著他的眼,他不自在地眯了眯眼:「嗯。」
那邊響起開門聲。
陸斯珩:「我答應了相思待會接她回家。」
猜出他接下去要說什麼。
梁裕白沒有任何猶豫地拒絕他:「你找別人。」
陸斯珩輕笑著:「你不是沒事幹嗎。」
梁裕白沉默了會兒,窩火極了:「你沒有朋友?」
門口被合上。
耳邊又是開門的聲音。
咔擦一聲。
陸斯珩的聲音在室內和手機聽筒裡迴蕩,嗓音裡含著細碎的笑意:「怎麼辦小白,我發現我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小腹處褪去的慾火驟然演變成怒火。
梁裕白幾乎是在話音落下時就沉下臉來,他用幾乎冷酷的語氣說:「你再這麼叫我一次試試,還有,你怎麼進來的?」
陸斯珩嗓音含笑:「你密碼沒改。」
梁裕白懶得看他一眼,轉身進了洗手間洗漱,「找別人。」
隔著洗手間的玻璃門,二人對話。
陸斯珩:「麻煩別人不好。」
梁裕白提醒他:「我生病了。」
「感冒而已,去什麼醫院。」陸斯珩原話奉還,「而且離相思考試結束還有三多個小時,我可以帶你去附近的診所看看。」
梁裕白深吸氣:「麻煩我你就很好意思?」
陸斯珩慢條斯理:「你先麻煩我的,所以咱倆算是扯平。」
淅淅瀝瀝的水聲和陸斯珩的聲音加在一起,像是蚊子似的在他耳邊嗡嗡地叫,格外聒噪,尤其是陸斯珩說出來的話。
梁裕白關掉水:「我麻煩你?」
「搞清事情先後順序,是我先帶你去醫院看病,然後你開車和我一起去接我妹妹。」不愧是出身檢察官世家,說話邏輯清晰合理。
梁裕白不入他的圈套:「我沒有看病的打算。」
陸斯珩無孔不入:「我好心帶你去看病。」
梁裕白:「不需要。」
陸斯珩充耳未聞:「洗完澡就去?行。」
梁裕白開啟洗手間的門,濕噠噠的頭髮往下滴水,長眼黑沉沉的,薄唇微抿,面無表情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