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羨覺得挺迷幻的。
一切怎麼能這麼湊巧。
從阿玫說話的語調中,他就覺得有些熟悉,像是一位故人。
她送客時面對著他,他才看清她的面容。
那一瞬間的心情,就像是不小心弄丟卻找了很久都不到的東西,突然出現在面前。
她活生生的,會笑、會罵。
她不是記憶裡那張永遠不會睜開眼睛的臉。
前幾天,顧羨總會抱怨為什麼是他穿越,可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那個已經逝去了、沒機會再見的人,正是因為穿越,他才有機會和她共處一個時空。
想著阿玫熟悉的臉,他像是回到了碼頭的小船,逐漸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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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寬今日回來的很晚,聽說羅燁來書鋪鬧事的事情後,他悶不做聲地磨了兩把小巧的刀,留著給她們以備不時之需。
昨日晾曬的野葡萄表面已經徹底沒了水分,吃過晚飯後,阿玫將它們都倒在兩個盆子裡,淨手後,用手將葡萄捏破。
叢鐵義覺得好玩,也洗了手來捏。
野葡萄酸、色深、皮厚,吃起來口感不好,每年都會爛在山裡。
叢寬不信這種難吃的果子還能釀酒,但有了昨日烤魚的經驗,他還是加入了捏葡萄的陣營之中。
戚三娘坐在一旁收拾釀酒用的缸,一時間書鋪裡滿是葡萄爆破的輕微聲響,十分解壓。
葡萄被捏碎後,阿玫和戚三娘一起,將它倒入缸中,一層葡萄一層石蜜層層疊起,留出適當的空間,等待發酵即可。
“小姐,這要等多久才能喝?”叢鐵義眼巴巴地望著。
“十多日就可以喝了。”
叢寬將缸挪到陰涼處,天色已晚,眾人收拾之後就睡下了。
天不亮,叢寬就去了田裡,今日他帶回的還是扁豆,叢鐵義一看臉就癟了。
“怎麼還是扁豆哇?我都快變成扁豆了。”他苦著個臉。
入夏以來,他們幾乎在不停歇地吃扁豆,而且都是水煮的,吃起來沒滋沒味。
也就只有那晚烤魚中的扁豆比較好吃。
想著,叢鐵義忍不住看向了阿玫,滿眼期盼地等她開口。
“烤魚好吃,可做起來實在是麻煩。”不等阿玫開口,戚三娘就否決了,“日頭這樣大,隨便吃點得了。”
“可我不想再吃水煮了。”叢鐵義小聲反抗。
“水煮確實不好吃。”叢寬附和。
戚三娘也沒話說了,不好吃是真的,可只要能吃飽不就行了?
“三娘,備點面來,我做個扁豆燜面。”阿玫翻著手裡的食譜,詳細地看了一下製作過程,不算很難。
戚三娘應了一聲,去廚房給阿玫打下手,她會擀麵條,阿玫就負責備菜。
剛把扁豆洗淨,三娘忍不住問,“小姐,這麵條不都是湯麵的做法嗎?燜面能好吃?”
“我也沒吃過,試試才知道嘛。”阿玫將豆角掰開,準備好配料,與此同時,三孃的面也已經成型。
柴火燒得熱熱的,待凝固的豬油融化後,阿玫下入辣椒爆香,霎時間,刺鼻的辣氣從廚房衝出,直奔不遠處的顧府。
顧羨默默放下了手裡的水煮菜,抬頭望天。
這吃的是水煮菜嗎?不,吃的是他的淚。
戚三娘被辣的衝出了廚房,阿玫則將扁豆下鍋翻炒,後倒入清水,大火燜片刻,再舀出一碗湯汁,下入麵條後將湯汁澆上繼續燜。
香氣已經飄了出去,叢寬從街上回來,驚喜道:“旁邊面鋪被顧府公子買走了,說是有意開個酒肆。”
燜面上桌,阿玫擦了擦手,“顧府公子?澄縣有顧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