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還在忙的時候,顧羨突然抬手,給莫主簿倒了一杯酒,語氣不明,“主簿?”
“下官在。”主簿立刻堆起笑容,一看就是老油條。
“跟著我一起來,不怕被人詬病?”顧羨嘴角微微揚起,依靠記憶,努力去還原原主的神情,“抱月小館可是我開的,你如今手上審理多個案子,還都與徐夫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你就不怕被人編排,說你斷案不公?”
主簿伸手,接了顧羨遞來的那杯酒,一飲而盡,後笑道:“殿下此話就是在抬舉下官了,下官只是個主簿,這斷案之事本就應由縣令大人負責,下官只是暫為代理罷了。”
“從未有過此類經驗,若是出了差錯,也怪不到下官頭上。”
“更何況,下官雖然遠在澄縣,卻也聽聞了朝中皇子們的性格,得知您是最不屑於插手這些事情的,想必旁的也不會因此詬病下官。”
“那就是說,你還是在乎旁人是如何想的。”顧羨看著一旁的桂花酒,這應該是新鮮採摘的桂花泡製而成,香氣撲鼻,一口下去,明明是到了胃裡,卻總覺得渾身都被這香氣給浸染了,整個人舒適得不得了。
“那是自然,人活在世,恐怕只有智者才能不將他人想法放在心中。”主簿見顧羨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立刻接了飲下。
一旁豎起耳朵的陳在聽了,忍不住撇撇嘴。
這馬屁打得可真響,凡是打聽過皇室秘聞的人,都知道七皇子就是那個凡事不往心裡擱的。
說好聽點叫智者,事實是,他只是打小由太后一手撫養長大,因著太后寵溺,才養成了他這般喜怒皆形於色的性子。
凡事都有太后兜底,他為何要在乎他人看法?
就連這次翹了宮中的賞月宴一樣,最後還是因著太后點了頭,皇帝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太子臉色十分不好。
近一年來,他和四皇子實力均衡,在眼下的節骨眼裡,他自然不希望七皇子與四皇子走得太近,可奈何他只是太子,無法與皇帝太后叫板。
不過這一趟也不算沒有收穫,在來的路上,陳在就截住了徐裕的一封信,交給了顧羨。
其中到底寫了什麼,只有七皇子才知道。
剛想到這,一股濃烈的香氣瞬間充斥整個小館,陳在立刻往廚房跑去,卻見阿玫已經將羊肉端了出來。
顧羨與主簿也雙雙噤聲,目光不自覺地黏在了阿玫拿出的那暖鍋上。
“先別急,還有一些小冷盤,我去拿。”
阿玫將鍋放在了桌上,又折身回去取了兩三道小冷盤。
陳在也樂顛顛地跑去拾掇了筷子和餅子,一起端到了餐桌上。
吉佳也湊了過來,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阿玫揭開竹編蓋子,鮮辣香氣直衝屋頂,阿玫還在遺憾,“可惜這肉不夠鮮,不然白煮也是好吃的。”
一桌的人似乎都沒聽見她在說什麼,都盯著那鍋子咽口水,只有顧羨愣了一下,“是我考慮不周全,下次再送新鮮的來。”
阿玫只當他是在給自己接話,於是笑笑,根本沒往心裡去。
顧羨目光落在鍋子裡。
紅彤彤的湯上飄著一層油花,大塊的醬色羊肉浸泡在湯汁中若隱若現,顧羨等不及了,伸手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
羊肉鮮嫩入口即化,只外圈帶著一點油脂,一點也不油膩,張大嘴巴整塊吞下放進嘴裡嚼,滿嘴都是濃郁的肉香,吃到最後,才在嘴裡回味出一點點的辣。
顧羨動了筷子,其他人也不再拘謹,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不多時暖鍋就見了底。
陳在滿懷激動地去夾了一塊,他從聞到這味道時就有點想哭,到了澄縣,他終於不用嚼無味的乾糧、吃御膳房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