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鬱知年睡在楊忠贇家二樓的客房,每天晚上八點鐘結束活動回去,早晨七點就出門,和楊恪打的照面並不多,也是第一次在楊忠贇家吃晚餐。
楊忠贇家的廚師做菜很好吃,鬱知年吃了許多,血液都去了胃裡,大腦有些昏沉。
楊恪吃完就離席了。
楊忠贇又與鬱知年聊起了天,問些鬱知年家裡的事情。不過沒說幾句,他接到一個電話,也離開了。
客廳裡只剩鬱知年一個人,他隱約聽見了外頭傳來的雷聲和風聲,便放下筷子,走到窗前去看,雨已經開始下了。
黑暗裡,雨落在室外高大的植物上,樹葉和枝幹倒得像要隨風而去。
鬱知年不留神便看了許久,直到保姆匆匆走進餐廳,告訴鬱知年說,楊忠贇找他。
楊忠贇的書房在四樓。
進門斜對面有一張很大的木桌子,楊忠贇就坐在桌子後面。
鬱知年進門後,楊忠贇請他坐在書桌對面靠窗的單人軟沙發上,而後讓秘書出去了。不過楊忠贇沒有立刻和鬱知年說話,他似乎在看什麼東西,讓鬱知年先等一等。
書房以紅木傢俱居多,燈光柔和。
沙發旁的茶几上放了一本書,鬱知年看了一眼,是小仲馬的《茶花女》。
出於禮貌,鬱知年沒有拿起來看,坐著發了一會兒呆。
不知怎麼的,他想了想回家路上和吃飯時的楊恪。
從小學起,鬱知年的生活變得不太順利。
他的外公外婆,還有奶奶,都很早就去世了。出生後,父母外出打工,一歲到七歲,他都和爺爺住在一起。
七歲寒假,他的爺爺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發現是癌症,耗盡積蓄治了大半年,總算治癒出院。
但到鬱知年十歲,家庭終於有了些起色時,爺爺又復發了。這一次家裡賣了房子,但沒能有上次的好運氣,爺爺很快便走了。
而後便是父母的意外離世。
爺爺生病之後,鬱知年總是要聽父母低聲下氣和債主打電話,跟著他們去親戚和朋友家裡借錢。
他被迫積極,被迫活潑,無師自通地努力學著討長輩喜歡,學做飯洗衣,照顧自己的起居,到醫院給爺爺陪床,做很乖和懂事的小孩子。
父母離開的時候,恰好剛剛把欠下的債還清。
出殯是小姨跟他一起張羅的,來的親戚不多,他發著燒,糊裡糊塗地感謝所有的客人。
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鬱知年習慣一刻不停地揣摩別人的態度,一刻不停說話,怕造成冷場,怕其他人覺得他不好相處。
但是由於楊恪是富足的,所以會有不早熟和脾氣差的特權,可以選擇在任何時候做寡言的人。
鬱知年變得羨慕。
想著想著,鬱知年不自覺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茶花女》。
「看過這本書嗎?」楊忠贇忽然開口,問他。
鬱知年抬起頭,見楊忠贇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微笑著看著自己。
「沒有看過。」鬱知年老實地回答。楊忠贇便說:「你可以看。」
「不過今天不早了,」他又說,「明天再看吧。」
「知年,爺爺找你上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他突然笑了笑,對鬱知年說,「我一直想單獨資助一個學生。」
鬱知年愣了愣,第一次見楊忠贇時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從心底升起來。
不過楊忠贇彷彿沒有發現他的遲疑,接著道:「我只有楊恪一個孫子,這麼多年,家裡就兩個人。你也看到了,家裡很冷清,沒人氣。不過最近天,知年,你一來,就像把這個家給捂熱了。爺爺很喜歡你的性格。
「另外,我向學校了